呼呼散着冷气,冷飕飕问道:“什么人?”
风千华撇嘴,这该是我问的吧。
徐司丞头也不敢抬,外界传言秦王虽战场杀伐,为人不易亲近,但却没有人说,秦王煞气腾腾啊?
“那个……那人没有说,只是嘱咐一定要亲自交给大人。”
风千华点点头,让徐司丞先去,看向夏侯渊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夏侯渊脸一沉,语气中冒着酸味:“先去看看是谁。”
前厅中,一男子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见到两人前后进来,随即将木盒交给风千华。
风千华接过木盒,并不奇怪那人怎么认出自己,虚目随意一扫,顿时翻了个白眼,盒子上好巧不巧刻着一朵朵繁复的并蒂莲,枝缠叶叶呈花,形态非常妖娆。
夏侯渊立刻黑脸,戒备的看着那人。
那人一头雾水,他就替人送个东西,按理该给打赏,怎么就感觉入了阴曹地府一样,周围冷飕飕的。
“这是别人让我转交的,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在下告辞。”那人说话,抬脚小步开跑,好似后面有厉鬼索命。
拆开盒子,风千华眸子一眯,只见做工精湛的盒子里,躺着一只金灿灿凤钗,钗头上凤凰振翅欲飞,气势不凡,一颗猫眼石镶嵌其上,淡蓝的颜色熠熠生辉,像是赋予了生命一般,让人生出错觉,仿佛下一刻它就会凌空而起,冲入云霄。
做工精美,形态逼真,绝非随处可买到的东西。
风千华与夏侯渊对视一眼,出手这样阔绰,而且送的还是凤钗,这世上能用凤钗者能有几人?
澜秋绝!
答案再明显不过,只有阴魂不散行事乖张的太子殿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凤头钗,乃澜月皇后专有配饰!”夏侯渊话语平淡,但任谁都能听出,那语调周转分明冒着股酸味。
风千华意兴阑珊的将钗扔进盒子里,对于首饰,尤其是这种只有收藏价值的东西,她向来不感兴趣。
夏侯渊见她一脸索然,显然未将这只澜月女子人人想要而不得的凤钗放在眼中,顿时眉梢一挑,神采飞扬,一扫刚刚的冷郁……
想起他送的小马驹,夏侯渊脸上笑意更浓,若论礼物,自然还是他更了解她的喜好!
况且,她的女人,又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俗物!
风千华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最近人都这么奇怪,澜秋绝不再现身改送礼物,夏侯渊不再生人勿近,每日偶遇数次,且次次话题丰富。
尤其是他此刻的笑容,竟有种让她头皮发麻的感觉。
“晚安!”风千华优雅的打了哈欠,抚额进了内室。
“你……”夏侯渊抬起的手搁在半空中,一副言未尽话未明,你怎么又走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风千华梳洗出门,刚一出门便见一伟岸背影,负手看着远方,气息清冷,悠远而莫测。
这是在等她?
听到身后的动静,夏侯渊大步走了过来……
风千华目光一亮,今日的夏侯渊异常俊美,墨发如缎,墨衣高华,衣摆上有殷红的罂粟花并蒂而开,让他看上去,少了丝冷冽更加的雍容高贵,俊美如俦。
收回目光,风千华将视线放在他脸上,忽又觉得那目光太过炽亮,又换到他鼻子上,可那坚挺的线条下微勾的唇瓣,此刻看着竟有魅惑之感,摸摸鼻子,她抬头望天:“有事?”
风千华的反应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极其满意的勾着唇角,声音愉悦:“一起用早膳。”
风千华点头,早饭总要吃的。
树枝上,雾影打了个哈欠,推推身侧的鲁忱:“爷能成功么?”
鲁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然,你没看咱们爷今天连压轴的美男计都施展了么,我敢说,这天下女子没有人见到这样的男人,不心潮澎湃,春意盎然。”
雾影哭:“姑娘绝非一般人!”
鲁忱浮想联翩,想完拜堂想花烛,想完花烛想洞房:“你猜,咱们爷和姑娘成亲后,谁会是上面那个?”
雾影擦干眼泪,翻了大大的白眼,要是昨天他还想着应该是爷,毕竟和他们一起,爷即便不说话,压迫感就足以震摄住三军,可和姑娘在一起……难说啊。
鲁忱一拍脑门,紧张兮兮:“爷嘱咐我们守住门户,今日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去,赶紧的。”
早餐丰富,样样具有,夏侯渊执筷夹了块鲜笋,放在风千华碗中,看着她吃……
一室安静,唯有某人目光晶亮,复杂难解。
气氛极其诡异。
风千华怒瞪:“你到底什么事,说!”
夏侯渊倒了杯茶,压住频率极快的心跳,开口说道:“成亲之事,你考虑的如何?”
风千华执筷的手一顿,嘴角迅速抽了抽,合着他连日来频繁在她身边出现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忽然觉得,对面微敛着眸子强装淡定啜茶的男人,亦有一份可爱。
放下筷子,她正色说道:“关于成亲,我们……”忽然,鲁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满脸紧张:“爷,属下有事禀报!”
夏侯渊彻底黑了脸,让他们守门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料到最后竟被他们……家贼难防:“说!”
鲁忱忍不住抖了抖,若不是消息有关风千华,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进来啊。
“金都传来消息,虎贲将军从博阳回金都探亲,刚到金都就被带到大理寺,连瑞阳王亦被禁在王府中,不得随意出入。”
风千华猛然站起来,脸色微白:“可知因为什么事?”风存戎是风瑞安的独子,很小便随风瑞安上战场杀敌,经历大小战役立功无数,被皇帝封为虎贲将军,风瑞安回来后,由他将接手镇守边关。
鲁忱面色郑重:“事情复杂,大理寺封的很紧,不准任何人探视,目前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夏侯渊脸色亦沉了沉,前段时间金都因为学子自杀抗议科考不公的事,牵扯到风瑞安,虽然影响不好,但这样的事还不足以让皇上如此做,难道?
“博阳可有消息传来?”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夏侯渊沉声问道。
鲁忱点头:“前几个月宇文拓在博阳一直活动频繁,与虎贲将军摩擦不断,可半个月前,他突然带兵折返回澜月,敛旗息鼓,虎贲将军守了三日确认他们回去后,方启程回金都探亲,属下觉得此事蹊跷,遂派人盯着,其后我们的人在暗处见到澜月太子的人也在查他,加上澜月三皇子蠢蠢欲动,宇文拓又是三皇子的人,属下以为定是关于夺嫡之事,他不得不回去,如今看来,可能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夏侯渊面容上浮起一抹冷厉,手指敲着桌面:“此事怕是有人筹谋已久,矛头直指瑞阳王府,风存戎此次不易脱身。”
风千华秀眉蹙起,脸上一片煞气凛然:“你是说,有人与宇文拓勾结,设陷阱让风存戎跳?”
夏侯渊赞赏的点点头:“宇文拓奸猾,在澜月国内活动频繁,却很少亲自带兵,此次一出兵便是三月之久本已奇怪,现在看来他目的本就不在此。”他缓缓说着,看着风千华面色不平,语调微微放缓:“虎贲将军与武威将军常年守在边关,是澜月进军大周的一道极大的障碍,若是能除去二人,必定是一劳永逸。”
“他会与谁勾结,里应外合?”风千华冷声而道,脑中已将风瑞安的政敌悉数过了一遍,隐隐的她已猜到是谁。
夏侯渊眸色一冷:“有几人都有可疑之处,但按局势来看,青穆候的可能性最大!”
果然是青穆候!
风千华面色如冰,不再说话!
夏侯渊仿似知道她的心思,轻轻拍拍她手臂,摇头说道:“不要自责,青穆侯与瑞阳王结怨已久,而且,无论他多么嚣张无能,却无法否认他很得圣宠,杀他易,可若连根拔除,不易!”
风千华自然明白,他为官几十年,直至获得爵位,一路攀爬同党必不会少,譬如金道阳与吴全凤就是其中之二,他们连灾银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
如此更好,她本也打算回金都后,便奏写灾银以及科考卖题之事,光是这两项罪名,就足以让他死上几次,只不过现在她由主动换成被动罢了,但不妨碍她所要做的事情。
只要风瑞安暂时安全,她就有足够的时间赶回去,整理手中的证据安排好一切,这一次,她一定要彻底将这颗毒瘤从连根拔除。
“吩咐下去,所有人明日启程,我与御史大人有事,今夜便走。”
风千华恨不得立刻就启程回去,可夏侯渊如此说,已是最大的极限,毕竟他们手中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如想回去有足够的筹码,那么所有的事情她必须做的滴水不漏,因为,皇帝才是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最终的判决人,只有得到他的认可和信赖,一切才会很顺利的进行。
日落时分,暮色重重,天际雷声炸响,平地一股厉风吹起,卷起一地沙尘漫天。
在这迷蒙烟气之中,两匹骏马长嘶狂奔于官道之上,朝着金都的方向,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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