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一个奇迹。
问题还在继续。
“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天?”
“三年前除夕。”
“有故事啊!”众人纷纷露出吃瓜的表情,“待会必须展开说说啊。”
三年前,除夕…
骆其清脑袋很痛,他有点记不起那是什么日子了。
该死,快点想起来啊。
就在他正陷在自己营造的漩涡中时,倏地听见那边问:
“喜欢过几个人?”
唐明海已经准备好要灌他一大杯酒。
结果半秒后。
“一个。”
骆其清懵懵地抬起头。
须臾间,他注意到窗外有几颗白点飘过。
好像下雪了。
冥冥之中恍若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他连外套都没顾得上穿,起身就往外面走。
“诶,去哪啊其清?”
段誉在后面喊。
“去走走。”
……
轰趴馆外有一条湖泊,情侣们牵着手沿着湖边散步,长椅上也依稀能看见两个相互依偎的剪影。
骆其清没穿外套,鼻尖都被冻得微微发红。可他就像没有任何感觉,只顾着往前走。
可寒冷并没让他变得清醒,头脑反而愈发昏沉。
他步子走的很慢,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去。
于是片刻之后,他决定停在护栏边,让自己暂时休息一下。
骆其清背靠着石栏杆,轻轻闭上眼睛。
无数场景刹那间涌入他脑海中,令他感到几乎无法负荷。
没多久,他就有些痛苦地睁开眼。
可视觉恢复的瞬间,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站在对面的周棘。
周棘身上穿着黑色大衣,在穿行而过的路人中尤其晃眼。
他就站在那里,同样也在望着他。
大脑还没有处理完这个信息,可心底却已经有某种意识在驱使他迈开腿过去。
此时的骆其清意识混沌,甚至能用完全乱成一团来形容。
他现在没办法做出任何思考,只有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在一块形成了一个念头:
这里不是伦敦吗,为什么周棘会在这?
在两人之间还剩半米的距离的时候,骆其清终于停了下来。
周棘比他高,站在一起也只能勉强到他眼睛的位置。
可走近后骆其清反而不敢直视他了,他只能垂着眸,盯着他衣领的位置发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会。
周棘刚准备开口,问他看够了没。
可这时骆其清蓦然朝他伸出手,却又在快触碰到之前缩了回来。
他太害怕了。
害怕眼前的周棘像泡沫一样,只要碰到就会在空中消散。
以至于骆其清小心翼翼酝酿了半天,最后只是迷迷瞪瞪地问:“你来伦敦做什么?”
是来找自己的吗。
然而周棘像是没听明白他的话,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没有回答。
“快回去上课吧。”他语气很轻,摆了摆手,“老师该点名了。”
周棘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已经醉到开始说胡话了。
还误以为现在还在大学期间。
不是才喝了三杯吗,怎么就能醉成这样?
见那人迟迟不答,骆其清有些泄气,暗自郁闷起来。
原来是梦,梦里的周棘也不愿意和他说话。
也对,周棘又怎么回来伦敦找自己呢。
天空中簌簌的雪花落下,摇摇晃晃地飘到他肩头上,不一会又化成了水。
这应该是今年的初雪吧。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直到骆其清听见湖边传来一小阵骚动。他微眯着眼,用略带新奇的目光去看他们。
“10!”
“9!”
“8!”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整齐的倒计时声音。
骆其清忽地愣了一下,然后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23:59
原来要到零点了。
他们语气激动,光是听着都能感受到他们内心之下的欣喜。
新的一年,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年呢?
没等倒计时结束,湖边已经盛放了第一束烟花,在夜空发出耀眼的光芒。
骆其清感觉心跳在加快。
他又和周棘看了一场烟花,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新年礼物吧。
“3!”
“2!”
“1!”
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他决定在梦中放纵一回,借着醉意,虚幻和现实发生重叠。
最想和前任说什么?
想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在此情此景之下,他只想说一句话。
于是在零点来临的那一刻,场馆里没有宣之于口的祝福,终于在这一刻得以窥见天光。
“周棘,祝你新年快乐。”
话说出口,他顿时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却没注意到周棘眼里有什么情绪在翻涌。
这人总是若即若离,永远给不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推开他,又走向他。
他永远看不透骆其清。
周棘竭力克制着自己,不想在这时候做出任何越界举动。
可就当瞥见骆其清那穿着单薄而在小幅度发颤的身体。
他心中就像是有根线崩断了。
少顷,周棘敛眸,如同妥协似的发出一声嗤笑。
就当他也被酒精麻痹了吧。
骆其清依旧盯着远处,偶然发现夜空中有一条光线在上升,连湖面都映出了它的影子。
他忽然想,哪怕面前的周棘只是个幻象,可能在跨年这天看见,他也心满意足了。
在光线即将到达到顶点的那一刻。
有风吹动他的头发,他蓦然听见耳边传来朝思暮想的声音——
“新年快乐。”
蓝色焰火骤然绽开,占据了整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