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闪着信号灯的飞机从上空经过,两个人并肩走在大道上,路灯把他们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宿舍楼前会经过一片林子,为了省路程抄近道,两个人一般都会选择直接从中间穿行。
“喵——”
走到半路,一只白猫突然从树丛里窜到路中间。
骆其清脚步一停,在看清后颇感惊喜地蹲下去,很自然地挠起这个小家伙的下巴:“雪球?你怎么在这。”
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雪球又蹭着他的裤腿叫了一声。
它被学校里的同学发现时还是小小一颗白色团子,所以就被起名叫雪球。
可能是骆其清偶尔也会喂给它几根猫条的关系,雪球看起来和骆其清格外亲昵,刚刚还在喵喵叫,现在就已经躺下去朝他露出肚皮。
只不过很快,它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蓦然注意到了站在骆其清后面的周棘。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周棘平时很少和动物打交道,奈何现在这猫就直勾勾地盯着他,出于某种礼貌,他选择用跨物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喵。”
企图用它的语言进行交流。
“喵呜——”雪球竟然还回了一声。
骆其清扑哧一笑:“它听懂了。”
正说着,他敏锐地听见旁边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下意识扭头一看——
不远处的车棚旁边,有一对情侣正在月下拥吻。
是两个男生。
在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后,骆其清霎时回过头,然后匆忙站起来往边上走。
他只感觉自己现在心跳的飞快。
雪球也被他这动作吓得后撤一步,然后飞身钻回树丛中。
“怎么了?”周棘见他反应不对,下意识朝那边看过去。
“没什么!”骆其清生动演绎了一遍此地无银三百两,然后忙不迭去捂周棘的眼睛。“小路虫子多,我们走大路吧。”
周棘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但骆其清却感觉心里跟着泛起痒意。
“走走走。”
慌乱之中他只想着赶紧把周棘带离这里,这条路上隐秘的角落很多,他担心稍不注意又会撞见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而周棘默默看了眼自己被牵着的手腕,没有吭声。
回到宿舍,郝宥凡不知道正坐在桌前捣鼓什么,其他两个舍友今天也都在,正戴着耳机徜徉在游戏战场里大杀四方。
骆其清感觉自己的脸颊还在隐隐发烫,于是也没像平常一样刷波存在感,从柜子里拿了换洗衣服就直接钻进澡房。
F大没有熄灯要求,所以十二点后他们宿舍依旧灯火通明。
骆其清洗完澡就直接躺回床上刷手机,却总是经常听见郝宥凡发出一些类似于倒抽凉气的声音。
“凡子。”他叫了一声。
底下的人没应,但很快声音又传了上来。
“凡子!”骆其清从床上探出头,冲郝宥凡的背影喊:“大晚上干啥呢你!”
“你好大爹我正在织围巾呢!”
骆其清这才瞥见他手里的两根木棍,连着桌上一条粉色半成品围巾,和他整个人明显画风不符。
“你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他整个人扒拉开床帘,凑过去,“你确定要戴粉色的?”
“一边凉快去,我这是要送给庄思菡的。”郝宥凡头都没抬地回道,“这不是天气要冷了。”
“送”这个词又勾起了骆其清某些记忆。
他走到柜子旁边,找到刚刚出门穿的那条大衣,周棘送的钥匙扣现在还在口袋里躺着。
刚刚还在想着给他什么回礼,现在隐约有了主意,于是他又凑到郝宥凡旁边:
“你要是织完还剩点毛线就留给我呗。”
“干啥?”郝宥凡手里动作不停,“你要表白蹭我的可不够,操场晚上就有人卖,十五块两团包教会。”
“我不织围巾!”骆其清看到这种手工活都脑袋大,“我有别的用处。”
回到床上,许是因为刚刚看郝宥凡织了会围巾,骆其清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格外活跃。
“你怎么确定自己是喜欢她呢?”不知道为什么,骆其清突然就蹦出这样无厘头的问题,“万一你只是觉得她好看呢?”
“那肯定不一样啊!”
郝宥凡似乎想给他解释,但一时间脑子不够二用,于是很快想到求助外援,“博文,你给这不开窍的说说!”
方博文是他们另一个舍友,和现在的女朋友是从高中就谈上来,两个人感情稳定得不得了,所以他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他们宿舍里公认的情感专家。
刚好一把游戏打完,情感大师听到了召唤,于是摘下耳机就开始答疑解惑,“你看见一个美女,你会多看两眼,但是过后除了记得她好看就没了。”
“但你喜欢一个人,是就算你看见了另一个美女,也还是想着他。”
“喜欢就是随时随地都会想着她。”
骆其清似懂非懂地点头。
可是他脑海中根本没有印象任何美女校花,他脑子里似乎永远都只有一个身影...
那个和他一起在赛道上驰骋,然后在吧台聊天,散步回宿舍的身影。
…不会吧?
一点钟,他们宿舍终于熄了灯,很快鼾声响起。
可骆其清却发觉自己失眠了。
冬天的夜晚没有蝉鸣,只有偶尔从缝隙钻进来的微风。
印象中这晚的圆月裹着一圈柔和的光,窗外树影婆娑,万物归寂,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冥冥之中在心底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