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饭后刘肇兴已换了一身宽敞的长袍,坐在大门外的长凳上悠闲地喝着茶。关定和方玉香则备下三牲五牢去了武侯祠里的惠陵,给玄德公蜀先主昭烈皇帝上了几炷香。
烛火初上,敞亮的正堂里,刘肇兴和关定悠闲安静地喝着茶。
“二弟,你是不是还在为骥儿的事情四处奔走?”刘肇兴放下手里的纨扇,慢悠悠地问道,似不忍却又不得不勾起他的伤心事一样。
“是的,五年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关定放下手里的茶杯,满面惆怅地答道。
“近些年,我也在派人四处打听,竟也是一无所获,实在蹊跷得很!”刘肇兴端起桌上的茶杯,才接着道。
“你说骥儿会不会已经……?”方玉香突然插口问道,话到一半却已无法再说下去。显然她已不敢再往下想,心里不单充满矛盾,且已痛苦至极。
“骥儿福大命大,应该还不至如此!”刘肇兴啜饮着杯里的茶,似已不忍再看方玉香满是泪花的面容。
“昭烈皇帝生前文韬武略,乐善好施,又忠义两全,爱民如子,体恤人情,但愿他老人家能保佑骥儿平安无事!”关定抚慰着怀里的方玉香,心里默默地祝祷着,良久后才转而道:“明天我想离开这锦官城,再四处打听一下骥儿的消息,玉香就拜托大哥照料着在府上静养一段时日,连日奔波,她身子实在太虚弱了!”
方玉香看着关定坚决的目光,只得依从地点了点头。
“贤弟这说的是哪里话,虽然不舍,愚兄也不能强留,一有消息,你就立即赶回来通知我们,也许有我们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弟妹有为兄照料,你尽管放心就是!”刘肇兴握着关定的右手,坚决地道。
昏暗的烛光下,关定辗转难眠,禁不住叹了口气。
“相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叹起气来?”方玉香体贴的问道。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关定又叹了口气,才慢慢答道。
“你说的是不是刘世兄?”方玉香追问道。
“今天我们比武较劲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未尽全力!”
“但他明明当时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那是假装出来的,武功练到一定程度的人,不但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体力和劲道,还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饮食和排泄问题。”关定进一步解释道:“换句话说,武林高手都能轻而易举地控制自己的饭量,饮水量,如厕次数,甚至是呼吸和流汗。”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已经有几年没见面了?”方玉香追问道。
“七年,不,应该是六年才对!”关定略一思忖,才慢慢答道。
“既然如此,你还放心把我留在这里?”
“他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了解他,他是个好面子的人!留在这里,也许你还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也未为可知!”
漫长的夜又一次归于宁静。
幽深的长亭外,雪花朵朵,随风轻扬。
方玉香泪流满面,早已泣不成声。
刘肇兴举起手里的酒,一次又一次地道着别离和珍重。
关定喝完杯里的酒,终于扬鞭打马狂奔而去。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辽远的天地间,空洞的穹窿里,是谁在高唱着王摩诘的歌诗?
哀婉,悲戚,幽怨,凄绝,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