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铁歆道:“难道紫琼帮门下弟子,竟疑心是我对赫连庆秋下的手不成?”
杨剑赔笑道:“他们也绝不敢疑心到销愁戟你的,只不过,他们却说你必定知道杀死赫连帮主的凶手是谁!”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是以他们便要老朽遇着你时,代他们问一声!”
又顿了顿,他才接着道:“无论你是否知道,只要你说一句话,紫琼帮门下都绝无异言。”
严铁歆目光灼灼,一字字道:“这件事情,我的确是知道的!”
杨剑动容道:“阁下既然知道,不知可否赐知?”
严铁歆沉声道:“我纵然说出那凶手是谁,你也无法可施,只不过……”
他霍然长身而起,道:“七天后,你可在杭州城里的孙家花园等我,到时我自然会将杀死赫连庆秋的凶手交给你。”
严铁歆人不离鞍,马不停蹄,直奔杭州。
黄昏。
又是黄昏。
严铁歆寄托了马,竟趁着暮色,掠入蓬莱派正门。
他只觉时候已甚是急促,已来不及等候通报了。
山东大蓬莱虽不如武当、少林之气派宏伟,但这沉浴在茫茫暮色中的古刹,亦自有一种神秘的美。
微风中,隐隐有钟声和诵经声传出。
木叶的清香中,又隐隐有檀香的气息。
天地间充满了庄严的沉静,哪里闻得到丝毫杀机?
春风扫尽了石阶下的落花。
石阶尽头的大门,是开着的,从门外可以望见古木森森的幽静庭院。
再过去,便是那香烟缭绕,庄严宏伟的大殿。
这里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地方,但也是人人都不敢轻易进去的。
蓬瀛一派之名,威重天下。
无论谁到了这里,都不免要生出敬仰警惕之心。
这里的门虽是开着的,但可有谁敢妄越雷池一步?
严铁歆也没有从大门走进去,他竟越墙而入──
他心里只觉有种不祥的警兆,只觉纵是片刻之差,也等不得了。
满天夕阳如血,一重重高大的屋脊,在夕阳下望去,就像是一座座山峰——
被血染红了的山峰。
蓬瀛剑客此刻又是在哪一座山峰下?
严铁歆燕子般飞掠的身形,不禁迟疑了下来。
他身形不过停了停,突听一声道号宣起。
“无量天尊”!
这短短的一声道号还未结束,屋脊四角的飞檐下,已同时闪出了八条人影。
这八人都是青衣白袜,四十多岁的年纪。
八张庄严威重的脸上,都有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
此刻这八双发亮的眼睛,全都刀一般瞪着严铁歆。
严铁歆暗中也不免吃了一惊忖道:“蓬瀛道人,果然不可轻视。”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大师们可用过饭了么?”
这本是句最普通的问话。
两人见面,无论是多年老友,抑或是点头之交,大多会这样问一句的。
但这句话在此时此刻问出来,八个蓬瀛道人却都不禁愣了愣。
右面年纪较长的一人沉声道:“五十年来,已从无江湖中人踏上大蓬瀛的屋脊,施主今日既然破了例,想必绝非无故而来,但请将来意见示。”
严铁歆一笑,道:“在下的来意,纵然说了,大师们也不会相信。”
那青衣道人厉声道:“施主若不肯将来意相告,就莫怪贫道等要无礼了。”
严铁歆苦笑道:“在下生平最不愿和蓬瀛派门下道人交手,大师们又何苦要逼我破例?”
那青衣道人怒喝道:“施主若不愿动手,就随贫道下去吧!”
喝声中,他长袖突然挥出,飘忽如流云,劲急如闪电,笔直向严铁歆面目咽喉之间卷了过去。
出家人身旁不便携带兵刃,这一双长袖,通常就是他们的防身利器。
世上只知“流云铁袖”乃是武当绝技,却不知蓬瀛一派门下的袖上功夫,非但绝不在武当之下,而且强劲刚猛犹有过之。
青衣道人这一着飞袖功,既可刚,亦可柔,柔可卷夺对方掌中兵刃,刚能一着震断对方心脉。
严铁歆叹了口气,道:“蓬瀛派门下道人,别的都好,就是火气太大了些。”
他嘴里说着话,身形已冲天而起。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身子已如飞鹤凌空,远在四丈之上。
青衣道人一着击空,动容道:“施主好高明的轻功,难怪竟敢到大蓬莱中来撒野。”
八个人身形旋动,各据方位。
他们算定严铁歆身子总有落下来的时候,只要一落下来,便落入他们阵式之中。
谁知严铁歆竟能不落下来。
他身子有如鱼在水中,一翻一挺,竟又横掠出四丈开外,头下脚上,扑入了屋脊下的黑暗中。
只听他远远笑道:“在下并非撒野来的,等事情办完后,自当再来向大师们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