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血色,身体也狠狠的颤了一颤。
里间。孟初寒嘴角勾着笑,看着发丝凌乱的姜紫离。体贴的为她理了理发丝,让它们柔顺的铺洒在床榻上。还细心的……
伸出手为她擦掉他之前在她嘴角处留下的口水。
孟初寒没有逼她。他在等着她自己做决定。
姜紫离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嘴唇咬了又咬,侧头向外边道:“子翎,你……你先走吧。”
邵子翎身体彻底僵住了。在门外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好。”
脚步声消失的时候,姜紫离终于忍不住,蜷缩起来,将头埋在下面紧紧,咬着嘴唇掉眼泪:从今以后,她和他,到底是不可能了。
再也没有可能了。
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孟初寒心中也觉得难受。无奈的叹息一声,俯下/身子来将她抱住:“想哭就哭吧。阿离,大声的哭,我在这里,没事的。”
邵子翎离开的时候,脚下就有些不稳。夏泉看着担忧,想要上前去搀扶,却又忍不住转头往姜紫离的房间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先照顾邵子翎。
邵子翎并没有让她照顾。他独自一人出了四宜楼,不知道该去哪里,便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觉得累了的时候,在附近了找了家酒馆进去。
他在二楼处找了一个雅间,命小二抱进了好几坛子的酒来。自己一人自斟自饮。到得后来,干脆抱着一坛子的酒大口大口的喝。
如瀑布般倾落的酒水流淌下来,只有少部分灌进了嘴里。有一部分注入了鼻子里面,大部分的酒水全都浇了衣裳。
酒水灌进鼻子里,难受的厉害,邵子翎忍了,可是没有忍住。当一大坛子酒一滴不剩的时候,他手中不稳,偌大的一个酒坛子摔下来,在地面上碎成无数片。
邵子翎搀扶着桌子弯下/身子来,剧烈的咳嗽。狠狠的咳了一阵子,只觉得喉头一甜,嘴里满是血腥气。邵子翎抿了抿嘴唇,默默将口中的那口腥甜咽了下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尽口中可能留下的痕迹与气味。
邵子翎抬起手,抚在自己胸口处。杨程已经提醒过他,他的伤需要好好休养,否则会留下病根。
这伤,有一部分是他为了让孟初寒带姜紫离安全离开国都引开守门将士的时候留下的。更多的,是为了带着姜永乾安全逃离的时候留下的。
杨程说,他要好好休养。可是,黎国如今的情况,任何人都可以好好休养,唯独他不可以。
邵子翎擦了擦嘴角上沾染的酒水,嘴唇紧抿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些酒坛,他再也没有碰过:他再伤心,也不能沉迷于酒水害了自己的身体。他肩负的,不是他一个人。是姜紫离、姜永乾,还有整个黎国。
邵子翎在酒馆里面一直坐到天黑。房间漫上夜色的时候,邵子翎没有让人掌灯,而是继续隐藏在黑夜里。
黑夜里的他,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坐到了地面上,紧紧抱着自己。他闭着眼睛,整个脑海中都是他和,姜紫离。
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们第一次拉手。他们第一次相拥。他们第一次亲吻。他们第一次……太多太多的第一次,还有在她十五岁那一年,先帝钦赐那对龙凤玉佩,默许他们的姻缘。
龙凤玉佩……
邵子翎连忙从怀中找出那对龙凤玉佩来。因为太过着急,他的手居然在颤抖。他将那对玉佩捧在手心里。他的那块已经被摔成两半了。姜紫离的那块还是完好无损的。可是,属于姜紫离的那块玉佩,被她遗失了。现在在他的手里。
邵子翎望着手心里面的那一对龙凤玉佩,嘴唇紧紧抿着,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掉下一滴眼泪来。
“紫离……紫离……紫离……”
他一声一声的唤她。将心中的那个名字唤出来,顺了自己的意愿,只为了暂时缓解几乎要冲撞掉整个身体的惨烈情绪。却……
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绝望。
紫离……
曾经的美好,终将成回忆。那些心中无法割舍的已经与自己的血肉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感情,终将是剜成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残忍的再也寻不到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