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停下,赵落漪就从马车上跳下来,不小心崴了脚。
她却顾不得疼痛,扶着马车站起来,着急的向远处望去。
落梅下来将她搀扶住,看着前方,很是失落的道:“公主,他们已经走了。”
他们已经走了。
赵落漪苦笑了笑,声音飘渺,似从远方传来:“他们走了。他们的确该回去了。”
因为邵子翎已经是齐国的驸马,再加上有赵雁卿这个公主在,他们一路上大多是住驿站的。驿站的官员也不敢怠慢。
两两各成夫妻,夫妻自然是要住同一个房间。孟初寒和姜紫离还好一些,他们不仅有夫妻之名还有夫妻之实。再加上是新婚不久,孟初寒折腾姜紫离折腾的厉害,两人累了,晚间睡的也好些。
而赵雁卿与邵子翎……赵雁卿一直都是睡床的。邵子翎就在地下随便铺一床被子凑合一夜。有的时候连被子也不用,就在椅子上打坐调息。
赵雁卿离开西京,一路上睡的很不安稳。好几次睁开眼睛,都看到或躺在地上或坐在椅子上的邵子翎,再想想他与姜紫离之间的那些传闻,难免也为他叹息:天下有情人,为什么总是不能在一起呢?
黎国形势已经很不好。为了尽快回去,他们赶路赶的比较紧,有些时候就是在郊外睡一夜,吃点干粮、打点野味凑合一夜。
赵雁卿对这个稍微赶了点兴趣,一路上郁郁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众人都停下来歇息。邵子翎、孟初寒、姜紫离、赵雁卿四个人围着一个火堆坐着。孟初寒与姜紫离靠在一边,邵子翎与赵雁卿坐在对面。
赵雁卿望着架在火堆上的兔子,有些好奇。
姜紫离看了,道:“长安公主没有吃过?”
赵雁卿摇头,微微一笑,道:“没有。我之前很少出宫的。就算出去也是一群人保护,从来没有见过这个。”
等到兔子烤好了,孟初寒不客气的下手,撕了一只兔子腿递给姜紫离:“给。这个还是你的。”
以前他们一起赶夜路的时候,孟初寒就常把兔子腿递给姜紫离。
姜紫离手下微顿,还是接过了。只是下意识的看了邵子翎一眼。那个时候,邵子翎也正看向她。姜紫离心中一颤,立刻别过视线去。
方才的那一下,也不过是下意识的,邵子翎也没有想着刻意去看她。姜紫离同样。那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只是,如今再做来,到底是不合适了。
邵子翎也撕下一只兔子腿来,递给身边的赵雁卿,道:“给。”
赵雁卿看了姜紫离一眼,又看了看邵子翎,道:“谢谢你。”
邵子翎一笑,摇了摇头。
从始至终,孟初寒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姜紫离的身上。看着她吃完一个兔子腿,立刻将自己手中的兔子肉递过去。她吃完了,笑着用手指去给她拭去嘴角的痕迹。夜风吹来,立刻脱下外衣给姜紫离披上。
这些倒不是他在邵子翎故意做出来让邵子翎心里难受的。只是因为他新婚,对姜紫离的感情正浓情似蜜,恨不得拿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养着,就怕她受了半点伤害。
一开始,邵子翎是低着头的,尽量不让自己去注意旁边。可是挨的这么近,他想不看都难。最后,邵子翎到底是忍不住,起身离开了。
他离开了,赵雁卿看了对面凑上前去对姜紫离说悄悄话的孟初寒,心中叹息一声,也跟着离开了。
赵雁卿在离火堆不远的一个安静处寻到的邵子翎。邵子翎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次转过身去。
赵雁卿站在他身后,就这样静静的陪着他站着。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是邵子翎主动开口:“你看,紫离和他在一起,很幸福。”他不得不承认,孟初寒是一切以姜紫离为重的。姜紫离跟着他,是最正确的选择。
赵雁卿嘴角微微勾着,道:“将军对昭翎公主的用心,并不比孟公子差。将军心里一定比我们能想象的更苦。”
邵子翎转头看向她,笑了笑,最后道:“我守护不了她,就没有资格说自己苦。”
自己的女人都守护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受伤害,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苦?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怨自艾?
这一切,不过是他无能……罢了。
一句“罢了”,抹掉他之前所有的感情与努力。这话别人说来是伤害,他自己说来……是在让自己认清现实。
警告自己,不要因为自己的私心,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