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眼睛惊讶又错愕地打量着陈庆。
他们无法相信世人闻之色变的背疽竟然也有医治的办法,更无法相信一位朝廷重臣竟然会向黔首百姓道歉。
“看我做什么?”
“民间郎中治不了,难道宫中御医也治不了吗?”
“你们不会以为陛下每天挑着金扁担下地,吃饭的时候碗里总有两块大肥肉吧?”
陈庆逗趣的话,让泽州来的匠人禁不住发笑。
“宫中有一味神药,如背疽这般的恶疾,药到病除,效果立竿见影。”
“包在本官身上,治不好你拿刀来砍我!”
陈庆拍着胸脯,信心十足地说。
月初的时候赵崇来找他,也不知道是黑冰台的行动力强,还是始皇帝催得厉害,还真让他在医药学上搞出了点东西。
除了青霉素,日常所见的霉菌基本上都让他试了一遍。
各种‘病患’的症状、用药反应、仵作尸检记录积累了十余本册子。
陈庆清楚其中内情,嫌这些东西晦气,看都没看一眼。
唯一有用的消息,大概就是青霉素的提纯工艺愈发成熟,已经把治愈率提高到了40%。
赵崇准备派药师前往北地、岭南地区,以此药来救治伤兵。
他拿捏不定主意,故此先来找陈庆商议。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伤口化脓感染,在如今的时代死亡率是100%!
之前20%的治愈率,30%的致死率确实有点离谱,说不定会在士兵中引起恐慌。
这都翻倍了,十个能救回四个,那肯定要推广啊!
“大人,您此言当真?”
驼背老者眼中露出希冀的光彩,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本官诓骗你做什么?”
“将作少府右织室的金娘,当初病症比你还厉害,就剩下一口气吊着命了,如今不也活蹦乱跳的?”
陈庆说起谎来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反正治不好他又不能真的来砍自己。
众人说话的时候,田舟带着一名挑担的力工匆匆而来。
“大人,冰桶送来了。”
“酒水也在里面。”
他转身吩咐力工放下担子。
三伏天里,晶莹的冰块散发出冰凉的寒意,立刻吸引了泽州工匠的注意力。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冰桶,情不自禁吞起了口水。
“多拿些碗来。”
“每人舀一些冰块,倒上美酒。”
“大家伙解解暑。”
陈庆挥手吩咐道。
很快。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泽州工匠每人手里都多了一只大碗。
夏日的冰、昂贵的清酒,哪样都是他们平时里无福消受的奢侈品。
当它们混合在一起,似乎有甘洌诱人的气味不断散发出来,却让人迟迟舍不得下口。
“喝呀。”
“先前有所误会,让诸位受苦了。”
“就当时本官给你们压压惊。”
陈庆拿起大碗,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嘶哈~过瘾!”
他抹了把嘴,大声赞叹。
众人再也忍不住,捧起陶碗大口啜饮着冰凉的美酒。
“多少年没喝过如此甘醇的美酒啦!”
“每天有这一碗酒,我起码能多挖两担矿!”
“这是宫中的御酒吧?”
“哈哈,哪怕掉了脑袋这回也值了!”
一碗酒水下肚,泽州工匠的状态大为好转。
他们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也不再顾忌陈庆的身份,滔滔不绝地讲述泽州曾经的辉煌,以及当地匠工如今的辛酸。
春秋战国五百余年,从一开始的140多个诸侯国,到最后仅剩下七雄争霸。
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存活下来的,哪个都有一手绝活。
赵国的胡服骑射、魏国的魏武卒、齐国的海军与技击士、韩国的强弓利剑……
正是靠着泽州匠人一代代的精研技艺,才让韩国的装备水平始终高居七国前列。
陈庆听到他们谈及冶铁锻造如数家珍,显然每一个都是手艺高超的匠人。
战争毁去了太多东西。
不知多少六国旧民身怀绝技,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穷困潦倒,聊度残生。
田舟静静地坐在一旁,心中涌起兔死狐悲的感伤。
如果不是大秦横扫六合,只怕他们的下场比这些人也好不到哪去。
“无功不受禄。”
“我等饮了您的酒水,受了您的恩重,自然要以死相报。”
“大人您想要铁矿,我等自会去寻来。”
驼背老者嚼碎了最后几颗冰块,放下陶碗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急。”
陈庆温和地笑着:“尔等的泽州同乡多以冶铁为业,如今还剩下多少人?可愿来咸阳为内务府效力?”
驼背老者面皮紧绷,迟迟不敢开口。
“可是有什么难处?”
陈庆耐着性子问。
驼背老者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说:“我等受您大恩,竭力报效是应有之义。”
“可若要小人的同乡效力,只怕钱粮少了未必能成。”
要让泽州的冶铁工匠抛家舍业,去关中为秦人冶铁,除非以厚利相诱,否则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陈庆爽快地笑道:“还没有本官开不起的价钱。”
“一个手艺精熟的匠工,本官每月给一贯……半。”
“若有别的特长,工价还能再涨,上不封顶。”
“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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