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这是……”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陈庆和笼中的囚犯像是在打哑谜一样,不停地用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交流。
扶苏实在耐不住性子,上前发问。
“阿巴阿巴阿巴。”
陈庆又阿巴了一句,才笑着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未免子房先生曲高寡合,微臣才附和一二。”
扶苏神情古怪,犹豫了下没出言提醒。
真敢说啊!
张良是天字第一号反贼,你居然称他为‘知音’!
换了别人,仅此一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幸好没有被旁人听去。
殷通迅速安排人端来脸盆,用干净的绢布蘸水给张良擦拭面庞。
他拨浪着脑袋完全不配合,还试图张嘴去咬住绢布。
待灰尘泥垢擦拭干净后,陈庆心中大定。
虽然长时间风餐露宿,面容有些憔悴沧桑,但仍然看得出对方五官清秀俊美,认真捯饬下,当个小鲜肉都绰绰有余。
除了张良还能有谁!
“殿下,酒拿来了。”
“菜一会儿就上。”
殷通小心地凑过来禀报。
“酒菜放在这里,你们先退下吧。”
“离得远一些,免得搅扰了我们的雅兴。”
“对了,把桌案摆在囚笼前面。”
陈庆指了指张良身前的位置。
“诺。”
殷通巴不得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反正项家没暴露,他就是大秦的忠臣。
至于张良死不死,那不关他的事。
“殿下且坐。”
陈庆拿起酒壶,倒上一杯清冽的酒水。
“子房先生,久仰大名。”
“在下敬你一杯。”
他端着酒杯靠到囚笼边上。
“啊~啊~啊~”
张良摇晃着脑袋,目无焦距。
“阿巴阿巴阿巴。”
陈庆把酒杯举到高处,对着他的嘴巴洒下。
张良本能地喝了两口,随后又噗噗吐了出来,随即一脸恼怒地瞪着陈庆。
“地方郡县不比京畿,酒水劣质,是在下怠慢了。”
无论对方是喜是怒,陈庆始终表现得从容淡定。
“你我在此相聚,也不容易啊!”
他踱着步子回到扶苏对面坐下:“子房先生未曾料到,本官与殿下也没料到。”
“或许这就是被我篡改过后的天意吧!”
扶苏神色惊愕。
先生这话说得好张狂!
“子房先生不好奇我从哪里来吗?”
陈庆突然间像是变成了话痨,有许多话想说。
昔年在代郡猥琐发育的时候,夏日里他躺在凉席上,听着外面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那时候就开始盘算汉初的猛将谋士应该拉拢谁,打压谁。
张良绝对是秦末乱世中的t0级别谋士。
只可惜世事无常。
眼下两人相见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该从哪里说起呢。”
陈庆面色惆怅:“前世之事暂且略过不提,说了你们也未必能听得明白。”
“子房先生,我从两千两百多年后,跨越时空而来。”
“在我们那个年代,我这样的人被称为穿越者。”
张良的回应是:啊~啊~啊~
陈庆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想必阁下也有所听闻,我在渭河边架设了很多水车,与墨家工匠一起兴建冶铁高炉,研制纸张、玻璃、香皂、水泥……造出了许多新奇又好用的玩意儿。”
“当然,想必子房先生更关注的是——在下革除朝廷痼疾,将李斯为首的法家一派扫除朝堂。”
“这虽然不是铁证,却也能证明在下所言并非空穴来风吧?”
“而且,我早就知道你,还知道项籍、项梁、项伯,甚至连你躲在下邳都知道。”
“十三年孺子见我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
“子房先生,在下没记错吧?”
话音未落,张良双目圆睁,再也不复之前疯癫的模样。
扶苏暗暗惊愕。
想不到先生一语中的,此人果真是张良!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166小说
“都说了在下来自两千多年后。”
陈庆笑容玩味地说道。
此时张良还未功成名就,也不可能把圯上受书的事情到处宣扬。
所以他原原本本地把黄石公的话复述出来后,张良立刻装不下去了。
“子房先生,再饮一杯水酒?”
陈庆端起酒杯,又向对方走去。
张良面露迟疑之色,内心极为纠结。
“世间惜命之人多矣。”
“子房先生却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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