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过了多久,打扮得异常浓艳的老鸨,扭着腰肢进来。
“雪儿姑娘,有位客官千里迢迢过来,花重金就为了听你一曲,你快些出来吧。”
“知道了。”
一年时间,苏湄雪弹得一手绝妙的琵琶曲。
苏湄雪早就习惯自己不再是相府千金、而是官妓的日子,她就像是任人挑选的货物,没有拒绝的资格。
等候已久的男人很是心烦,不停地催促道。
“怎么还没出来?知不知道老子时间宝贵?”
老鸨赔着笑,“爷,再等等吧,雪儿马上就出来了。”
男人骂骂咧咧,直到苏湄雪从帘子后面出来。
她穿着身淡绿色的齐腰襦裙,头发梳成了斜云髻,只插了一根长长的步摇,妆容素净简单,亦难掩绝色姿容。
男人看呆了眼。
他根本没耐心听什么琵琶曲,他只想与美人共度良宵。
苏湄雪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平静地接受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他不是她的第一个客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她近年来日复一日的寻常生活。
男人走后,苏湄雪喝了碗药。
药是极苦的,苦得她脸色都发青,她仍然还是一滴不漏地喝光了。
老鸨对苏湄雪很满意。
“咱就是说,都到了这个地,就得认命不是吗?瞧那些隔三差五就闹自尽的姑娘,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接客。”
苏湄雪静静坐着,没有说话,她之所以不会自尽的原因,就是答应过许清凝,她会活下去。
老鸨又说:“要是你没有官家降罪就好了,多的是有钱人想赎你出去,偏偏你是头上顶着罪的,只能一辈子熬着。”
官妓是不能被赎身的,除非皇命圣旨赦免了苏湄雪的罪行,不然她永远不能离开。
苏湄雪摆了摆手:“我累了,你出去吧。”
老鸨掂着手里头的银两,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行行行,我出去,不打扰你睡觉。”
室内,灯火如豆。
苏湄雪推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来,吹散了里面的气味,她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是在看什么,反正都是黑的。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跳下来。
这人名叫阿九,是许清凝曾经派到苏湄雪身边的暗卫,他原本是来带她逃出去的,可她不愿意。
“苏小姐,你……为什么不肯和我走?”
苏湄雪将手伸出窗外,去接新落下的雨滴。
“我走了,剩下的那些苏家妇人该怎么办呢?人不可以活得这么自私的。”
阿九理解不了,大概和他没有家人有关系,他很难对这种逻辑产生共情。
“可你不开心。”
苏湄雪已经忘了多久没有真正笑过了,“这重要吗?”
阿九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每日都藏身于这栋青楼,看着那些不同的男人,一个接一个走进她的房间,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离开,那些人都是相貌模糊的。
他只是主人派来保护苏湄雪的暗卫。
按理来说,不应该产生自己的情绪,可他的确对她产生了几分不忍,“苏小姐……”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闹了起来,似乎来了很多人,好像从京城来的……
老鸨很少见过这等阵仗,“大爷,你……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