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剑意交锋乃是剑道修士独有的一种交手方式,常常用于切磋,互相印证修炼的心得。但一旦用来战斗,凶险程度并不输刀剑相搏,失败的一方心魂必遭重创,甚至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直接被毁掉道心。
林青观察着这场杀机四伏的剑意交锋,才真正知道楚狂人是个何等强大的剑客。他的剑意中有着决绝的杀意,猛烈刚猛,但是又透着百折千回的柔韧。
看着看着,“剑胆琴心”这四个字猛地浮现在林青耳中。他看到壁上所有剑痕,但是没有一道和楚狂人的剑意相似。他的剑意,将刚柔的变化发挥到了极致,几乎是个奇迹,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那剑意不是咄咄逼人的无敌气势,但却让人折服,让人倾倒。他的剑气格外有着大家之风,路子很正,没有分毫的剑走偏锋,但同样特色分明。
忽然之间,弥漫天空的剑气猛地一震,一种可怕的心灵冲击从天而落,压的下方修士们摇摇欲坠,面色惨白。一些心灵修炼不到位的修士,惊叫一声,当场晕厥了过去。此间修士单这一下,倒下了大半。
林青亦是心灵摇晃,感觉被猛地打了一记,却是没有过多的反应。他直看到,天上无量数的剑气全部破碎,湮灭一空,楚狂人与那老者皆是后退一步,面色苍白如血。
到了这当口,双方终于停了下来,没再继续相斗。
“哼,沈庄主,你还有什么话说?”楚狂人发出冰冷的声音,傲然而立,以一种近乎霸道的口吻道:“这一剑,我留定了!”
沈庄主便是剑庄的主人,乃是天下五洲绝顶的剑修,也是主持剑庄的几位剑客之一。他听到楚狂人的话,负手而立,不急不缓的说道:“你的剑意的确当世无双,将刚柔的变化,领悟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单单论此,确有资格壁上留痕。不过,你这一身本事,乃是投机取巧的结果,破坏了剑庄无数年来的规矩。你想在壁上留痕,老夫不同意,剑庄的其他几位老人也不会同意。今天你已证明了自己,要走就赶紧走吧!”
“不行!”楚狂人的眼中显出了凶光,同时祭出了自己的剑。“这剑痕,我必须要留!”
原来,当年楚狂人还不叫楚狂人的时候,像无数痴迷剑道的修士一样,流连此间。但是他修行不够,始终上不了山庄,无法学到自己想学的剑术。后来,他认识了附近村落的一个女子,发现了她的不寻常。那女子便是叶芸。她性格温和,一手琴艺惊为天人,心灵纯柔,小小年纪便修炼成举世难寻的琴心。
求学不顺的楚狂人正值失意之时,第一次听到叶芸的琴声,他便迷上了她。她操琴,他舞剑,他们从邂逅到相知,最后坠入爱河。通过他,她开始接触到修炼之事,渐渐了解到他的处境。
在他有意无意的怂恿之下,她来到了剑庄的石壁之前,沿着那条道走了上去。她一路走的不急不缓,到了剑庄已经额头见汗,气喘吁吁,但是一路上却没有半点阻碍。剑庄的几位老人都以为遇到了绝世的天才,十分激动,大加赏识,更为她的心性和琴音所折服。
她也的确是天才,一接触剑道便表现出惊人的领悟能力。像她那样纯柔的心性,上山路上,哪怕最邪恶的剑道先辈留下的雕像,都影响不了她的心灵,只要踏上修行之路,前途势必一片光明。
但是她不爱这些,只爱琴艺,只爱她爱的人。她学来的本事,全部教给了楚狂人。楚狂人听她琴声,荡涤心灵,心境越来越高深,又学到诸般本事,渐渐骄狂。他按耐不住少年好斗的热血雄心,开始肆无忌惮的找人挑战。
直到有一天,他遍体鳞伤的回来,想要学天阙剑体术。那一天,他败了,心里充满了不甘。
叶芸于是又去了剑庄,但是剑庄已经察觉她的来意,并且在同时,派人去捉拿楚狂人这个投机取巧之辈。
剑庄几位老人心寒,没有将天阙剑体术传给叶芸,反而传了她更加凶险的修罗剑体术。
叶芸返回之时,楚狂人已快被拿下。为了帮助楚狂人逃脱,叶芸和剑庄的剑修动了手,落下重伤。待得剑庄修士离开后,楚狂人再悄悄折返回来,看到的叶芸已是奄奄一息。
他将她搂在怀里,却已只能听她最后的叮咛。
“你这个狂人!”她望着楚狂人,说了这第一句,神色酸涩,却含着笑意。“你要真的想修剑道,这样不行!你太容易焦躁,也容易自大,那是剑道的大忌!你要有剑胆,也要有琴心。我虽然要走,但你不要灰心、放弃。芸儿不求你在上山路上留下雕像,千古留名,只求你在那壁上留下一笔。我知道你可以,没我帮忙,你也可以!”
那一天,他一夜白头,楚狂人才叫楚狂人。安葬了她之后,他离开了这里,怀着叶芸最后传给他的修罗剑体术,开始了自己漫长的苦修之旅,只为在那壁上留下一笔,证明自己可以。他这一走便是三十载,三十年间,他不知道,叶芸的墓却是剑庄的人时常打扫。叶芸的去世,让剑庄懊悔不已。谁也没想到绝代天骄,竟这样夭折。他们虽然没有迁怒楚狂人,但对他的怨念却一直深得很。今次,不让他在那壁上留下痕迹,其实乃是楚狂人早就料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