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近在昨日，又沧海桑田（1）

    两年后，巴塞罗那。

    清晨的阳光很美，从窗户看出去，一片蔚蓝色的海和金色的沙滩。Lucas回家的时候我正在做早饭。

    这家伙一向是这样，从不在正常人回家的点儿上回家。昨晚吃晚饭的时候他忽然决定要拍巴塞罗那的夜景，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出去了，等我做好宵夜等他，又打来电话说不拍夜景要拍日出，于是一夜无归。

    在巴塞罗那跟他呆了这两年，连带着我的性格都变得散漫起来。

    Lucas是个摄影师，在欧洲算得上是小有名气。他在巴塞罗那市区里有个不小的私人展览室陈列他的摄影作品，周末免费，但只靠周一至周五的展览收入，也已经足够支撑他衣食无忧。

    巴塞罗那不少美丽的少女都以入Lucas的镜头为荣幸，甚至有不少他的死忠粉丝，两年前我来到巴塞罗那住进他家的时候，那帮粉丝还视我如仇敌只要我一上街就会遭到大大小小连续不断的恶作剧。

    哎，粉丝这种生物疯狂起来还真是没有国界可言。

    “嗨，你没去看日出真是遗憾，今天早上的日出简直美呆了。”Lucas拿叉子从煎锅里叉了块培根送进嘴里，“那云层，那朝阳，那光芒！自然界真是最美丽的模特！”

    似乎每个艺术家都一样，在谈起他们的创作的时候眼里绽放出一种饿狗在垃圾桶里翻出肉骨头一样的光芒，非我等俗人所能理解，我只能默默地听着，顺便再往他的盘子里加有一个煎蛋。

    清晨的海风里带着点咸湿的味道，Lucas慢条斯理地嚼着三明治，我坐在他的对面喝着牛奶，这是个仿若和平常无异的清晨。

    “对了，昨天下午我收到《QUEEN?C》的E－mail,想邀请我做他们杂志的首席摄影师，我没答应。不过我答应了为他们的十周年盛典拍摄一辑特辑，所以可能需要回国一趟。”Lucas说，“你跟我一起回去。”

    他的语气是笃定的，不是征求意见也不是恳求。

    回国两个字就像是一根针刺在我心上。

    吃完早饭Lucas回暗房洗照片，而我则负责开车去城里采购日用品和食物，顺便去邮局拿Lucas的信件和账单。Lucas有个怪习性，在邮局租了个信箱用来收信和账单，为的就是避免自己的住址暴露。

    用他的话说是怕地址暴露之后会有无数艺术品商人来烦他，不过我对此一直深表怀疑总觉得他还没有达到那个高度。

    当然，我没有对Lucas表达我的怀疑，毕竟人在屋檐下，马屁还是要拍牢的。

    Lucas的别墅在海边，开车到城里大约需要半个小时。

    在平常常去的咖啡馆喝了咖啡，在去超级市场买菜前，又顺便去了一趟Lucia’s。Lucia是Lucas的超级粉丝之一，当初敌对我的时候那是真没少整我，她的口头禅是“我和Lucas是天生的一对，你看我们的名字都那么像！”

    Lucia的父母开了一家小小的古董店，现在是夏季她的父母休假去了，Lucia就在店里守门。

    夏季本来就是淡季，尤其是古董店，常常一个月都不会有一个客人上门。Lucia觉得无聊，上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要求我有空去她店里陪她聊聊天。

    不过，今天古董店却来了客人。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打扮时髦的短发女人背对着我。

    从背影上看像是亚洲人。

    听到门上的铃铛响声，她转过头来。很漂亮的脸，短发，淡妆，气质不俗。见我进来，她微微一笑，便又转过头去。

    Lucia从后面库房里走出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个古董戒枕。这只戒枕我见过，做工精致历史久远，价钱也不俗。

    “您要的是这个吗？”Lucia把托盘放在桌子上，那女人眼睛一亮，展开手里捏着的一张纸，照着图上的样子比了比，欣喜道：“对，就是它！Carmen说你这肯定能找到，她没骗我！”

    Lucia笑米米地：“Carmen是我们的常客。”

    “什么价钱？”那女子问。

    Lucia’s的价钱我是知道的，他们向来不开价，只让顾客自己说价，觉得合适就点头，不合适那就只能买卖不成仁义在了。果然Lucia说：“您开价吧。”

    那女子略想了想，说：“5万块，如何？”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说，“这是打算用来在我的订婚礼上放我的订婚戒指的，我找了很久，请务必卖给我。”

    我有点咋舌，一个枕戒，居然也要卖到5万块，还是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