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是云,五颜六色的,像云做的衣裳。云为衫,是个好听的名字。”
云为衫笑了笑:“好听是好听,可是又不是我的名字,都是假的。”
“有什么关系?我从小到大都叫你‘云为衫’……”
寒鸦肆回光返照,看到天边涌动的云仿佛是七彩的,澄净、明亮,比往日任何一次霞光都要壮丽。
“云——为——衫。”寒鸦肆带血的喉咙里发出模糊而沙哑的声音,他无声长笑,在漫天绚丽的云霞中轰然倒地。
荒野里,枯叶飞舞。
雪公子、雪重子苦苦应对万俟哀的飞镰,渐渐处于下风。
万俟哀一个假动作,寻到时机,飞镰攻向雪重子的要害。雪公子立刻挡在雪重子身前,生生受下了这一击。镰刀刺进他的胸膛,他用血肉之躯牢牢抓住万俟哀的飞镰:“快!”
雪重子痛苦地大喝一声,念动心法,飞掠近身,刀光闪动,直奔万俟哀。飞镰已被雪公子牢牢抓住,万俟哀只好撒手。
失去武器的万俟哀战力大减,被雪重子的拂雪三式斩杀,他在地上挣扎片刻就气绝身亡了。
雪重子脚步不稳,跌跌撞撞地走向雪公子,忧伤地抱起他,只觉得他的身体很软,还有些冷。
雪公子嘴角渗血,却依然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他缓缓开口道:“我不想葬在家族的墓地里,那里太冷了,帮我……帮我寻一处别的地方……”
雪重子咬牙道:“你别说话了,我去取雪莲,你等我。”
雪公子一把抓住他,嘴里冒着血沫:“不用了……没用了……你别走,你送送我……”
雪重子失去了冷静,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像个无助的孩子。
“别哭了……记得把我葬在离你近一点的地方……你如果胆子大,不害怕,就把我葬在庭院的湖底,我继续陪你石炉敲火、吹雪试茶……”还有并肩站在廊檐下看纷飞的大雪。”雪公子想起他们坐在庭院湖心那块巨石上喝茶、下棋的日子。
“廊檐庭前也不错,阶前滴雨,庭下化雪……”雪重子说道。
“离你近的地方皆可……也别立墓碑了,看着太悲凉、孤寂了些,种一颗雪松吧,四季常青,却可以覆雪白头。后山的雪永远不会化的……”
雪重子听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雪公子到底丢下了对他的承诺。
那一年,寒池迷宫,误入的小宫子羽离开后,他们并肩走在路上。
雪公子好奇地问:“外面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好吗?有机会,真想出去看看。”
雪重子说:“你是不是觉得在这里不好玩,想走了?”
“这里确实很无聊,冰天雪地的,终年一日。但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走,我就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一起无聊。”
雪重子知道,今后没人再陪自己一起无聊了。
月宫里,宫子羽已经嘴唇绛紫,面色苍白,他被云为衫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冲进了竹林。
月长老、金繁和宫紫商闻声而来。
宫紫商着急道:“宫子羽怎么了?!”
金繁看到宫子羽的样子,紧张道:“执刃中毒了?怎么会中毒?”
月长老切过宫子羽的脉搏,迅速说道:“是蛊。快扶执刃进去。”
房内,月长老盘坐在宫子羽身后,将内力尽数输给他,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云为衫说:“月长老,你的内力……”
“必须用内力先将蛊毒压制,否则蛊血运行全身,攻入心脉,就无力回天了。”月长老放下双手,虚弱地坐下来。他对金繁说:“金繁,你去我房间取来出云重莲……”
金繁起身,直奔月公子房间,不料等他推开房门时,却正碰见上官浅,而她手中拿的就是装出云重莲的匣子。
上官浅先是一楞,继而笑道:“你也想要这个?给你——”她知道金繁武功高强,先佯装递匣,接着反手出招,直取要害。金繁早有提防,躲开攻击。上官浅却趁这个空当,越窗而出。
出云重莲迟迟不至,宫子羽再次吐出黑血。
宫紫商快急哭了:“这要怎么办?怎么办?”
月长老脸色苍白:“必须再次用内力封住执刃的经脉,不让毒血运行!等金繁拿出云重莲来!等我休息一下……我内力不够了……”
还没等月长老说完,云为衫立刻盘腿坐上床,将宫子羽扶着坐起,解开他的前襟,点了几个穴道,然后接着输送真气内力。
这时,云为衫、月长老和宫紫商都听到了远处刀剑相斗的声音。
宫紫商急了:“金繁呢,为会还不回来?是不是万俟哀杀过来了?”
月长老起身,对云为衫说:“听着,执刃中的是蛊毒,内力只能压制毒血蔓延……你若是真想救他……你就……你就……”
“我当然想救他!”
月长老听着外面的声响,说:“如果我拿不回出云重莲的话,要救执刃,就只剩唯一的办法……把蛊血换到自己身上……”
上官浅狂奔,金繁一路猛追,追进了竹林。
突然,一把薄刃加入了战局。寒鸦柒二话不说,猛烈进攻,在上官浅和寒鸦柒联手之下,没拿武器的金繁处于下风。
正当金繁快要被击败时,落叶纷飞,斩月三式的刀光飘然而至,月长老现身。
金繁接过月长抛来的兵刃,单挑寒鸦柒。月长老单挑上官浅。
上官浅知道月长老的实力,面露恐惧之色,但几招之后,她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的内力去哪儿了?……哈哈……”
上官浅展开迅猛的攻势,月长老内力虚弱,渐渐落败。
月宫内,云为衫已经开始给宫子羽运功换血。她用刀尖将自己掌心划开,然后划开宫子羽的掌心。
宫紫商把宫子羽扶起来,云为衫和他面对面盘腿而坐,将他的双手覆盖在自己的掌心之上,内力源源不绝输入宫子羽体内,鲜血从两人的指缝中流出。
宫子羽猛然睁开眼睛,却见云为衫发丝凌乱、满头冷汗,显然正在受非人的痛苦煎熬。方才受伤之事,忽然忆起,不由开口道:“阿云……”
云为衫见宫子羽醒了过来,又惊又喜:“公子?”
“疼吗?”
“不疼。”
“看来誓言草没用,你说过不再骗我的。”说完,宫子羽反转手心,将云为衫的手心翻到上面。
云为衫挣扎道:“公子,你不要乱来……内力已经乱了……你快停下来……”
两人内力转换之间,云为衫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两人身上的真气竟开始融合,再也感觉不到方才的痛苦,反而自然地调和,周身一片舒泰。
“不对……真气竟然开始融合了?”
宫子羽也察觉到了异样,眼神一凝,但他知道这是好现象。两个人运功调息,身上均是怪异的真气。
宫紫商站在一边,又是担心,又是惊诧地地看着两人。
花宫的六尊雕塑已经破了五个,只剩下最后一把刀。
花公子抹掉嘴角的血,丢下手中的断刀,将最后一把刀从雕塑中抽出来,喘着粗气道:“可惜山摧都被搬到了前山。”
“确实可惜……你知道你没有机会赢我吧?”
“我知道你只用了不足五成的功力。”
“三成。”
花公子无赖一笑:“我管你几成!”
“你的能耐用尽了,我的耐心也用完了。”说完,悲旭的攻势变得非常凌厉,花公子本就身负重伤,而且已经战斗多时,力气消耗殆尽,瞬间被击飞。
悲旭剑锋即将落下,突然被一把长刀架住。花长老现身,挡在了花公子面前。
“苍老之躯,垂死之暮。”悲旭完全没把花长老放在眼里,全力攻击,连刺数剑,花长老奋力抵挡。悲旭催动内力,变幻身形,佯出破绽,而后出其不意制敌,刺中了花长老的心脏。一剑穿心,剑头刺透了花长老,从他后背穿出,热血瞬间染红了花长老的胸膛。
花公子挣扎起身,一把抱起花长老,悲痛地喊道:“爹!!!”
花长老在花公子怀中鲜血直流,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口,接着又吐出一口鲜血,花公子颤抖着手去擦,却擦抹不尽,不由眼中泪如雨下:“爹,爹……你还没有看到我的山摧的威力,你别死……我想让你为我骄傲啊,爹爹……”
花长老虚弱地说道:“傻……傻孩子,你……早就是我的骄傲了啊……”
花公子从来不懂得的是,他并不是不被给予厚望的孩子。
那一年,花长老跟月长老说:“这孩子天资不够,他以后在铸造上不可能有多大的成就……”
听到这番话,花公子转身而去,满脸泪水。
然而他不知道,他走了以后,花长老的脸上带着一些期盼,他跟月长老继续说道:“尽管如此,我这个孩子有着其他孩子难得的品质。”
“哦?”
“聪明的孩子常有,但心怀正气、坚忍不拔的孩子不常有。我第一眼见到他,只觉得他爽朗、开明,日子久了才知道他不屈、倔强。”
月长老笑了笑,说:“你这么严格,日后他要吃多少苦头才能让你骄傲呢……”
其实,孩子早就是父亲的骄傲了,那股浓浓的父爱,无处不在。
春天,花宫外花瓣飘舞,花公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子上的书乱摆着。花长老露出宠爱的笑容,帮他把书收拾起来,摆放整齐。
夏天,烈日高照,花公子大汗淋漓地在捶打刀面,花长老路过,看在眼里。过了一会儿,就有下人搬了好多冰块过来,堆放在花公子身边。
秋天,秋叶飘零,花公子在庭院里看着新制好的暗器,他叹了口气,说:“不够好,爹爹不会满意的。”说完,他就随手丢掉了,而花长老却会派人把他丢掉的暗器偷偷捡起来……
此刻,花长老从怀里掏出那枚曾经被花公子丢弃的暗器,“我应该早些夸奖你,儿子,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一直都是我心中的……骄傲……”
花公子认出了花长老手中的暗器,哭红了双眼,而花长老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花公子放下自己父亲的尸体,决绝地说:“我就算把无量流火图纸毁掉,也不会让你得逞!”说完,他便冲向旁边的密室。
悲旭早有准备,晃动身形,紧跟而入。花公子也预判了悲旭的预判,立刻关闭了密室大门。
身后断龙石放下,已无出口,悲旭定睛一看,周围早已布置了火药。他转而看向花公子,盯着花公子手上的火把,冷冷说道:“若是爆炸,你也走不了。你吓唬不了我,赶紧交出来吧。”
花公子说:“我本来就没打算走。”确实,他早就抱定了必死之心。
当时,宫子羽曾经略带担忧地问过他:“能守住吗?”
他从未有过一丝退缩,回答得掷地有声:“执刃放心,定让那魍有来无回!”
“这么有信心?”
“绝对的!”
随着花公子脑海里的思绪飞散,火药点燃,石门震动,尘埃四起,轰响连声。
很快,一切归于平静,花宫刀冢里只剩破碎的雕塑、满地残破的刀身碎片和花长老的尸体。尘埃落定的角落里,满脸是血的花公子眼睛渐渐失去焦点,恍惚中,他看到父亲,看到了童年的自己,看到了父亲欣慰自豪的笑容。
微笑和骄傲,永远地停留在花公子的脸上。
月宫内,金繁和上官浅缠斗。刚开始战斗时,上官浅对付月长老。但为了抢到出云重莲,金繁全力攻击,使出杀招,伤了寒鸦柒,来战上官浅。月长老则利用熟悉地形优势,以退为进,一边引开寒鸦柒,一边恢复真气。
上官浅手里还拿着出云重莲,这关系到宫子羽的性命,所以上官浅打得游刃有余,金繁却因为怕弄坏出云重莲而束手束脚。
突然,上官浅把手里的匣子往空中一抛。金繁立刻去抢,他不顾一切接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空的。
不过眨眼之间,上官浅趁其走神,一剑刺穿了金繁。
金繁丢掉匣子,手紧紧地握住上官浅的剑刃,用力折断,一口鲜血喷出,死死抓住上官浅的衣服。
“还不放手?上官浅抬手,再次将断刃朝金繁心口刺进:“是你逼我的。”
金繁抓着她的手不松开,死死抵抗,却因为失血过多,渐渐失了力气。上官浅大笑,抬起另一只手,举掌朝金繁的天灵盖击落。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上官浅的手,用力将她甩开。上官浅定睛一看,竟然是宫紫商。
上官浅蔑笑道:“就凭你也敢来挡路!”
她正要攻向宫紫商,不承想宫紫商手里突然多了一个金属筒,里面发射出两颗黑铁球。上官浅避之不及,被爆炸的黑弹击中,翻身倒到一边。
“你敢伤了金繁,我要把你炸成碎片!”宫紫商一边喊,一边按动手柄的开关,发射出威慑力极强的铁球,上官浅只能不断躲避,爆炸声此起彼伏,她再次被炸伤,她只能起身逃走,仓惶中,怀里的出云重莲掉落。
宫紫商看上官浅逃走,转身冲过来抱住金繁,撕心裂肺喊叫着:“金繁!”
金繁努力想要抬起手擦去宫紫商脸上的泪水,却看到手背被鲜血染红的绿玉,他莫名其妙地勾起嘴角,笑了。
宫紫商见状:“你还笑?你笑什么笑!”
金繁说:“我这一辈子心里都留着一个遗憾,就是我再也成不了红玉侍了。可是没想到,这血最终还是把绿玉染成了红玉,也算了了我的心愿……”他再也支撑不住,垂下了手,闭上了眼睛。
宫紫商崩溃道:“金繁!!!”
远处,击败寒鸦柒的月长老满身带血地走过来,看见崩溃的宫紫商,沉默不语。
受伤的上官浅逃出月宫,发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寒鸦柒。寒鸦柒嘴里冒着血,喊着她的名字:“上官浅……”
上官浅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停下来,想要拉起他一起走。
寒鸦柒笑了,摇头垂目:“你自己走……”
上官浅眼睛里竟然有了眼泪。她也摇头,两个人谁也不听对方的话。
寒鸦柒笑了,咬碎牙齿。上官浅听见他牙齿咬动的声响,继而看见寒鸦柒牙齿间涌出绿色的液体,知道他服毒自尽。
寒鸦柒笑着:“我叫你,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为我停下来……我知道答案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你要好好活着……”
上官浅放下死去的寒鸦柒,抹把眼泪,转身离开。
月长老和宫紫商把金繁扶进月宫,此时宫子羽和云为衫已经快要运功结束。
宫子羽的脸色恢复了不少,他看见伤势严重的金繁,紧张道:“金繁怎么了?”
宫紫商从怀里拿出金繁用性命护住的那朵出云重莲,递给宫子羽,纯白的花瓣已经染上了他的鲜血。
“这是金繁用性命抢来给你的……”
宫子羽探了探金繁的脉息:“给金繁!把出云重莲给金繁!快呀”
所有人都看向宫子羽。宫紫商眼里放着光,但呼吸急促。月长老为难,与云为衫对视了一眼:“这……”
“阿云方才替我运功疗伤,不知为何,我们的毒已经解了,我没有大碍了,不需要再用出云重莲。”宫子羽看向云为衫,给她使眼色:“是吧,阿云……”
云为衫有些为难,但决定不拆穿他,冲众人点了点头。
月长老说:“可是出云重莲极其珍贵,无论如何,都该为执刃留下来,以防万一——”
宫子羽说:“金繁总说,他是我的侍卫,要对我誓死效忠,即便是心里有心悦之人,也压抑着,不敢回应。他总说,我的命比他的命重要,他生而为侍卫,随时都可以为我而死。但他不知,在我心中,他早已是我的亲人,他的命和我的命一样重要。”
宫子羽拿起出云重莲,递给宫紫商:“给金繁。”
宫紫商犹豫着接过,点点头,热泪盈眶。
宫门四处飘散着硫黄的气味和阵阵黑烟。随着阵风,还能嗅到夹杂其中的血腥气。
夜色彻底降临,此时安静下来的黑暗反而给了人们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一部分侍卫仍在搜寻残敌,扫灭隐患,一部分侍卫们打开密道的大门,将女眷和小孩带出来。
所有劫后余生的人都聚集到执刃殿。
宫远徵、宫尚角、雪长老……他们看着同样伤痕累累的宫子羽一行人,彼此眼中都透着悲伤。
月长老从前门进来,对宫子羽说:“金繁的性命保住了。”
花公子的贴身侍卫走进来,手上捧着一把刀。正是宫子羽曾经看中的那把云织羽。宫子羽心里难受,接过刀,抚摸片刻,递给云为衫:“你曾说剑有两刃,伤己也伤人,这把刀送你,我不会再允许有人伤害你了,连你自己也不行。”
云为衫接过刀:“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叫云织羽,编织的织,是云织成的羽毛。”
“我可不可以改一个字,改成知道的知?”
“云知羽……”
宫子羽笑了,伸手想要拥抱云为衫,却突然觉得脚步发虚,身子微微一晃。云为衫立刻扶住他。
月长老察觉有异,一只手搭在宫子羽的脉上,然后脸色一变:“执刃,你……”
宫子羽轻笑道:“毒没有完全排出,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
宫紫商一跺脚说:“宫子羽,你干吗骗我们!”
“不这么说,你肯定不会让我把出云重莲给金繁用,你再爱他,也会挣扎、纠结的吧……”
宫紫商不知道说什么,眼泪掉出来了。
月长老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毒既然没有排出,但为何你的伤势又好转了?”
宫子羽解释道:“刚才阿云替我疗伤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云为衫接过宫子羽的话:“我和执刃的心法竟然能相互融合,相辅相成。”
月长老诧异道:“融合?你所练的是何心法?”
“是清风派的云锦心经。”云为衫答道。
雪长老骤然起疑:“你使给我看看。”
云为衫一边用手指比画着剑法,一边将口诀念了出来:“神行有实,实有太虚,欲气则再冥……”
雪长老看着云为衫的剑法,神色惊疑:“能与执刃的心法结合,你使的是……是‘风送三式’!”
月长老疑惑道:“这不是清风派的清风九式剑吗?”
雪长老解释道:“清风九式剑就是风送三式,是曾经后山中陨落的风家族所使的刀法。‘人间难得花雪月,清风相送勿离别……’”
宫子羽问道:“风家族?后山不是只有雪、月、花三个家族吗?”
雪长老解释道:“曾经的后山并非只有三个家族,而是有风、花、雪、月四个家族,而风家族所练的正是风送三式。所以宫门后山刀法也不是你们所知道的九式,确切来说,一共有十二式。雪、月、花三式都是进攻,唯独风家族的刀法是辅助。所以一般都是由执刃夫人习得,用以辅助执刃。”
所有人沉默了,面面相觑。
雪长老继续说:“雪家族和月家族的刀法之所以容易参悟,是因为这两个家族的刀法与任何心法都能匹配,但只有花宫的刀法是需要花宫的独门心法来配合的,只可惜这个心法一直以来都是由花家族的族人口口相传,可现在花家的心法已经失传了,所以没有人知道,自然便也参悟不了花家刀法。”
雪长老转向云为衫:“你刚刚所使用的清风心法正是当年风家族修炼风送三式所需要的心法,风族刀法是辅助之用,既然是辅助,自然也就学会了花宫的独门心法,所以你才能与执刃的心法相辅相成,内力互相补充,压制蛊毒……”
宫子羽大感意外:“那这样一来,如果云姑娘的心法管用的话,我就能够学会最后的镜花三式了!”
雪长老说:“没错,风族刀法可以和雪、月、花三种刀法中的任意一种组成双人刀法,即风雪三式、风月三式和风花三式。”
月长老说:“云姑娘所学皆源于无锋……那为何无锋的人会使用风家族的招式?难道无锋里有消失的风家人?”
雪长老眉头紧皱,喃喃自语:“无锋……无风……”然后摇摇头,再没有回答。
宫子羽想说什么,吸气之间却不住一个呛咳,嘴角流出黑血。
云为衫紧张道:“公子!”
月长老神色严肃,摇了摇头:“你们虽然用联合心法暂时封住毒性的运行,但你还是随时有性命之危,最终会毒血攻心而亡。”
宫子羽笑了笑:“能得一时是一时,金繁危在旦夕,但我还有时间,总能想到解决办法的。若非我这样做,你们也不会同意将出云重莲给金繁使用。对了,待会儿那家伙醒来,千万别告诉他真相,否则我那羽宫恐怕要被他拆了……”
宫紫商心疼道:“宫子羽……你……”
“别这么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不习惯,何况吃都吃了,还能吐出来不成?”
这时,一个宝匣递到宫子羽眼前,宫子羽抬眼,看见面前站着的是别扭的宫远徵。“这是还你的人情。”宫远徵边说边拍了拍腰间那套新的暗器囊袋。
这个暗器囊袋是宫子羽给他的——
那日,宫子羽来到宫远徵的房间,宫远徵正在擦拭自己的小刀。宫子羽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好冷的茶。”
宫远徵不冷不热地说:“执刃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喝一口冷茶吗?”
宫子羽刚想义正辞严地说教一番,但立刻就转了念头,放下架子:“我知道你对我还很不服气,但我真心实意来提醒你,你的暗器囊袋被上官浅偷走过,你不会没发现你的那些宝贝暗器都有残片缺失吧?”
宫远徵沉默了,接过宫子羽的盒子,打开,不由一愣,里面竟是一个新的暗器囊袋。
“里面的暗器,你要淬什么毒,你自己决定,别告诉我。”
宫子羽起身走了,边走边说:“不要谢我,要谢就去谢花公子。是他给你打造了新的暗器,我只是送了个囊袋。”
宫远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既然宫子羽送了他这个囊袋,他宫远徵就理应归还这份人情:“你说让我不要谢你,但我从来不喜欢欠人情。”
宫子羽有些感动。
“你自己打开啊……我手上的筋脉都被挑断了,你指望我帮你打开吗?”
宫子羽看着宫远徵缠着纱布的手,有些触动。接过来,打开,匣子里躺着一朵出云重莲。
柳暗花明,众人纷然,惊喜不已。
宫紫商挤开其他人:“什么?我看看,竟然还有一朵!不是都吃了吗?”
宫远徵说:“我身强体壮的,所以我的那朵没有吃,一直想着留给哥哥,万一哪天哥哥有性命之危……”
宫子羽说:“谢——”
“不要谢我,要谢就去谢我哥。这朵莲花是我哥的,我只是送了个盒子。”
宫子羽抬起头,看见不远处虚弱的宫尚角,他点点头,微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宫门回归了平静,只剩下少许黑烟还飘散在空气中。
这一夜,宫子羽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漫天白雪中,他独自站在羽宫的庭院里。
忽而,有人从宫子羽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宫子羽回过头,看到宫鸿羽温柔慈祥的面庞。
宫子羽有些激动:“爹!”
宫鸿羽对着宫子羽笑了笑。
“爹!我已通过三域试炼!”
“我知道。”
“我还击退了无锋,守住了后山!”
宫鸿羽点点头:“我看到了,你做得很好。”
宫子羽的眼眶瞬间红了:“爹……我……我很想你……”
“爹一直在。”宫鸿羽拍了拍宫子羽的胸口,“在这里。”
父子两人相视而笑。
“你长大了,要用你丰满的羽翼好好护住你的家人,护住你的爱人。”
“他会的。”
“他已经做到了。”
宫子羽听见身后传来声音,他回头,却看见是雪公子、花公子、月长老、雾姬夫人、花长老。他们都看着宫子羽,温柔地微笑着。
宫子羽的眼睛红红的,他笑了,又哭了。
漫天飞雪的庭院里,人影散去,他孤身一人伫立院中。
忽然梦醒,宫子羽留在梦里的眼泪此刻滑过他的面庞。
第二日,后山雪宫。
宫尚角、宫远徵、雪长老、月长老站在寒冰莲池边,焦急地等着。
宫子羽说:“无锋被击退,宫门危机解除,无量流火图纸也应该重新回到花宫刀冢了。”
没一会儿,雪重子从池水中冒出了头,跃上岸边。
雪重子打开铁盒,所有人凑过头,面色惊讶。
铁盒里空无一物,竟然不见了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