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了成衣铺子里现挑选的好看衣裳过来给卿喜,卿喜非常高兴,又有几分憨傻的羞涩:“夫人,您真好呐……”
程幼素淡淡一笑:“伸手相助不过是为人本份之事,喜姑娘,你今后打算如何?是去找从前亲人还是就在秋州待下来?”
卿喜歪头一想,考虑道:“我失踪这久,家里亲人定是担忧不已,我是想回去的!可哪里去找呢,实在是想不起来半点过去的事,我脑瓜子太没用……”
程幼素并非识人无数,但也看得出来这小姑娘不是在说谎或故作遮掩,她话语间有些天真,是个单纯人。
她对婢子道:“找个轻松些活计的地方,让喜姑娘休息好后可以去做工,至少能养活自己,可以在城里安定下来。”
卿喜欢喜道:“夫人,您是要替我找份活计?多谢您!”
程幼素就是想帮她一把,找活计是最好的法子,她年纪轻轻自食其力,也不会去欠谁。
这事不过一个小插曲,没过些时,程幼素突然发现府里住进来了两个稳婆和一名大夫。
她问缘故,柴南石道:“如今你怀身子六个多月,听人说该准备起来了。”
程幼素无语瞟他一眼,什么“听人说”,上次大夫都说了,等到预计临盆前半个月开始准备好就行了,他就是太过紧张。
天气暖和多了,可屋里的地龙还是没熄,日夜烧着。
她怨晚上睡着热,他便道大夫说了,春捂秋冻是良训。
夜间屋里的素白梅折枝屏风后,梨木浴桶里盛满热水,程幼素是被托抱着放进去的。
大手不曾离开过她的身子,小心地扶着腰间,等她站稳了才算好。
其实冬日里觉得麻烦,都很少像这样泡过澡,今日又是在外头散步回来,身上沾了杨柳絮,就想洗洗干净。
程幼素披头散发半浮在浴桶里,睫上沁了水珠,目光清澈晶莹,背对着替自己拢头发的柴南石。
自从怀孕后,她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可以对自己好到什么程度,明明重担在身,却时时温暖笑意相对,不曾有过一句冷言。
还有,他心里分明是比自己还要紧张胎儿的,面上也从不显出来,照旧沉静风轻云淡,但早把实事做完了,能预备好的一切都提前备好,什么样意外的情形他都能第一个反应。
如葱玉白细嫩的手指划过撒了花瓣子的水面,勾起细细涟纹,程幼素轻声问:“柴大哥,等孩子生下来,你还会对我这样好么?”
柴南石手上顿了顿,似乎惊讶于她这样的问题,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侧脸贴近过去低沉道:“又瞎想了?”
“没有瞎想……”程幼素避开脸去,他昨日忘了拿刀剃胡子,下巴上浅硬的胡渣扎得她有点疼呢。
她语气没有低落,半开玩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呀,怀了身子的妇人生下孩子前后,在夫家可是两种待遇,总之对你们男人来说,孩子后代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