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紧的,是皇帝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个要立储的意思。
容皇后崩逝前,眼里满满不舍遗恨,便是没能见到自己大儿子成为大衍的太子。
暮兆已经不年轻了,他如今身姿臃肿显出老态,头顶现出与父皇一般的暗灰斑白。
而父皇寻求永生之道,将自己置于尴尬境地,坐拥权力却不得上不得下。
从前皇后在好歹还提及立储之事,如今母后过世,那惯会争宠的刘贵妃定然会在皇帝耳边吹风。
想起这个女人,暮兆横肉纵横的面上一片阴狠。
因着刘贵妃在宫中多年不曾育子,仅有一公主,她便将念头打到了别的皇子身上。
她不仅不劝父皇立储,还纵容宫中道士横行,从各地搜罗来擅炼丹之道人献给皇帝。
那个毒辣婆娘,也是自己的一块绊脚石。
“听说秋州那边又闹出动静来?”
承东殿安宁下来,只余大皇子自己的话音回荡。
太监荃保恭敬道:“爷,还不是那些个不死心的蚂蚱,奴才就不信他们能自个儿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若是刘玉甄加以利用?他们那群乌合之众搞不好会翻起什么惹人厌的浪花来。”暮兆阴沉道,“暮石有赵家和右相扶持,在秋州没能将他弄死,现今倒以为自己有本事了,忘了他的娘曾是这个宫里最下贱的女子么?”
荃保应声附和道:“别说他十一子,就是这宫里众多皇子,有谁能与爷相比?爷可是嫡长,身份尊贵!这些年勤恳做出的政绩也是无人能及,甚至连陛下也未必……”
“好了。”暮兆止住他的话头,“现下最要紧的事是抓紧机会对付刘玉甄,你将秦小姐请进宫来,趁着还在养伤这时日,趁早与她一会。”
——
昆德宫。
代鹤屈膝半坐于青缇花毯上吃新鲜葡萄,是宫里才刚贡上来的新鲜品种,颗颗如饱满紫玉,拿在手间十分剔透,代鹤一会儿已经吃了大半碟。
刘贵妃瞧上去心情不错,带着些宠溺望着自己女儿,凤仙蕊红的精致指甲执绢子擦了擦她的下巴:“没个吃相,都滴到衣裳上,还好这是在母妃宫里,要是让人家看见了,不知要怎么笑话你这公主。”
代鹤手里提起一串累累葡萄,弯眉笑笑:“这葡萄实在可口,儿臣贪嘴了。”
刘贵妃道:“是从西番国不远千里进贡而来,自然上佳。”
代鹤好奇:“西塞?宫里不都传言说西塞那边不自量力要与咱大衍为敌么?”
“你又听哪个胡吣的?作为公主不遏制这些没根的话,反倒问到你母妃这里来了?”
代鹤眨了眨眼,放低声音道:“母妃,您就别瞒儿臣,给儿臣说说其中事由吧,儿臣一听见要派兵打仗啊什么的,心下就好奇激动得慌。”
刘贵妃轻轻蹙眉:“你好奇个什么劲?从前是你父皇惯着你,今后再有战事,也不可能让你随军而行了,你当一国征战是小姑娘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