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浮在雨夜逡巡,东南亚暗晦的冷雨季,埋在齐整的军靴踢踏声里,西海岸的不速之客套起兜头雨毡,像中世纪古堡中跳出的幽浮,晃荡在潮湿角落的每一层罅隙。
军靴蹬着石子儿撂出“硌硌”声响,匆促蹦出的单词夹着轻微喘息声,惶急,快速,就像半年前全城戒卫的曼哈顿岛……
影像重现。上一次,是美联储地下金库丢了一串来自世家的冰满大翡翠珠子;这一次,出动FBI渗入金三角,索性是……世家丢了一位“穆先生”……
此时,地下娼寮却完全是另一种气氛。
穆枫抽了一张油纸,轻轻卷烟草,他漫不经心地用打火机引燃了油纸芯,干燥的烟草“呼”的一声燃着,窜起的火苗映亮半张脸,他的手轻轻一抖,火星引向指甲盖,他并不松手,挨了好久,只觉得手指有火辣的痛感,那烟草的香味已经扑了满鼻……
白粉佬眼馋地瞅着他:“Mu,……这是什么呀?”瘦仔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口水差点流下来,贼鼠的摸样就像扑了满口腥的野猫。
穆枫觉得好笑,这沉闷的地下室中,摊上这么一群没半点谱的白粉仔,倒也给他枯燥的“逃难”生活添了几分颜色。见白粉仔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穆枫一笑,索性掏兜将一整包干烟草扔了过去。
白粉仔眼睛瞪的像圆鼓小球:“Mu,这……”说归说,下起手来可是半点不带犹豫的,一个“捞月”就把整包烟草“捞”了过来。
白粉仔对穆枫嘿嘿一笑:“多谢,兄弟!……以后再送来女人,多漂亮的都给你先挑!我们候着!”
穆枫眯着眼睛,瞳仁里光影淡淡。
那个东南亚黑瘦的女孩立在他身边,忽然屈膝跪了下来,眼睛一闭,晶亮的泪珠滚在颊边,她双手合十,蓦地又睁开眼睛,瞳仁里惊跳着受惊小鹿似的楚楚可怜,很柔软,很温弱,那一汪水,好似要把男人钢铁似的心都化了。
她虔诚地低头,像佛座下叩拜信仰的香客:“先生,陪你一夜……”
穆枫连惊讶都没有,只略微一顿,很快摆了摆手:“不需要,我通常……不为难女人。”
“先生,”她抬头看穆枫一眼,两行眼泪缓缓淌下来,“你……你和他们不一样……”
穆枫怔怔地盯着前面一束光源,很静默,等了好久都没有说话。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几个白粉佬笑了起来:“Mu,你艳福不浅,妈的我们这么多人杵在这儿,这娘们儿也挑小俊生瞧!你看,她看上你啦!”他们愈发豁达大度:“今晚她归你!兄弟们在一边捋几手牌,Mu,看在烟草的份上,漂亮妞儿给你、给你!”
说罢,大咧咧走开。卖白粉的货色,也不尽全是叫人讨厌的,这些人坏归坏,手上的“货”害人到家宅不宁,但不得不说,有时还挺讲义气,穆枫对他们好一点,他们也尽还人情。
穆枫伸手抽过地下室里靠墙根的草垛,扔给她,瘦小的女孩子怯生生蹲下,坐在草垛上,眼睛不敢直觑穆枫,柔软的目光转过他的脸,很快又垂下。
“几岁?”穆枫问。
“十……十七……”她会一点简单的英语,只要语速不快,还是基本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不像,”穆枫神色很淡,“你十七?”
她低着头,只微微颔首,不太敢说话。
“我看你才十三四岁。”
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和褚莲在做什么?在三藩地下赌场闹事,带阿季看一场又一场怀旧电影,穿过鱼龙混杂的赌场走廊,一个一个人面形形j□j晃过眼前,那帮嗑/药的赌鬼,憔悴耷拉的脸皮上,写满一个又一个萎靡的故事……
黑瘦少女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有十七了,”她的声音很低、很轻,“东南亚裔都很瘦小,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和其他人种比……”
穆枫眼中闪过一丝微微探寻的神色,但那种神情很快顿住,他蓦地笑了起来:“那我呢?我是东亚裔,很‘瘦小’?”
“华……华人?”她试探地问道。
穆枫点头:“很好猜?”
少女腼腆地笑了笑:“应该算……‘好猜’,华人……很多。”
“那倒是。”
穆枫点了一支烟,——他还有少量存货,心情好的时候,他会给一点零钱土著小孩,叫小孩子跑腿去买烟,他不挑,反正在三藩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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