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还只叹太子虽然喜怒无常,但到底也还是有几分心得。太子妃每到此时就笑的格外晦涩,阴阳怪气地说翁主从来都是太子心中最重的。
陈儒子想到这里,恍若一颗焦雷打在胸口。她又细细地去回想,一点一滴汇在一处,直叫她心惊肉跳。
第二日起来是个好晴天,阿娇却没能凭栏远望。竹歌回来了,有人管着她了。
其实阿娇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爱吹冷风,非要把自己懂得双颊冰凉还不罢休。
她说不清,但就是喜欢。
望着白茫茫的雪地,清冽的寒风吹在脸上。
每逢此时,阿娇都觉得心安静极了。
爱恨情仇,都是红尘一梦。
阿娇坐在炉火前,望着咕嘟嘟冒着热气的铜壶。捧着一卷帛书,听得风声喧嚣。
严寒无尽,满室温煦。管外面雪漫几尺,风卷屋檐破,躲在这屋里喝一杯热茗,读一卷书,真是惬意极了。
阿娇前世总觉得过冬没有过冬的意味,现在想大抵是因为不够冷吧。
出了外面阳光满地,略走几步便连厚外套也穿不住只得脱下自己抱着。要不是寒假放着,年过着,阿娇真不觉得这是冬天。
南方的冬暖,留得住热气。因此路边说不出名字的野花总也不停地开着,黄的白的粉的红的,充满活力极了。就连路边的树叶长绿地精神着,青天碧色之下,实在没有半分阿娇在书上读到的冬的肃杀萧瑟。
那样温暖的冬,空气里还是像夏天一样含着水汽。雪是没有的,要下也只有那春雨般的毛毛雨。淡淡的,淋在绿叶上,映着日落光景的晚霞,愈发叫人觉得这只怕是春光吧。
四季总得分明才是,所以阿娇格外向往北方的冬。她总是兴致勃勃地想,她一定要去北方去上大学。她要站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直跳叫同学拍一张照片给妈妈发过去,告诉她这可不是造雪机的雪,是实实在在的雪。
现在想来,这个梦想倒是实现了,只是妈妈看不到了。
哪怕过去了这许多年,想起中年丧女人生大痛的父母,阿娇还是觉得内疚极了。
心间正是黯然间,却听有人轻轻叩门。柔媚的声音婉转响起。“妹妹在吗?”
竹歌忙起身去开门,阿娇放下帛书上前行了一礼问好。陈孺子笑着叫起,直说她多礼。
进了里屋见她翻到一半的帛书便道:“妹妹真是文雅人。”阿娇见她兴味很浓,知道她心中计较着些什么。便只做不知,捡起来递给她笑道:“孺子过誉了,我也不爱看别的,就爱看这点神仙鬼怪的。不知道孺子喜欢吗?”
陈儒子结果略翻翻,果真是。当下便道:“看点什么,总也是修身养性不是?”
阿娇点头道:“正是呢,冬日漫漫,总得打发时光不是?”她亲手给陈儒子奉上一杯热茶,又问陈孺子:“孺子,不知道太子同博达什么时候回来?许久不见,总是怪挂念的。”
陈孺子便道:“这回还真是同妹妹来说这个的,太子送了信回来,说三天内必定回来。你就放心吧,太子还能把张先生吃了不成?”
阿娇道:“那自然是不会的。”两个人便又说了会闲话。只是都是陈孺子问,阿娇答。过了会陈孺子便觉得没趣,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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