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套,满脸都是温和且让人觉得值得信赖的笑容,口袋上露出闪闪发光的怀表链。
文卿的到来并没有让他露出任何异样,反而微笑着,接过了文卿脱下的披风,暂且折叠好了挂在手臂上。
接着他听到这位年轻的客人诚恳的请求:“你好,管家先生。能请你看一下怀表吗?”
“您是说?”
“看一下怀表。”客人说,他的嗓音压低了些,尽管在他身边的镇长绝对能够听到,但他还是以一种有些鬼祟的态度低声形容,“就是把你的怀表拿出来,然后你看一下,然后你再合上表收回去。”
不明所以的管家照做了。
他将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滑进上衣口袋,再拿出手来,这一过程流畅自然,几乎没有停顿。怀表是银制的,直径大约五公分,在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往上的成年男人手中,它显得十分小巧,更何况管家握着怀表的手势极为好看——他把怀表放在掌心里托着,拇指按压打开怀表,而其余的手指曲起支撑,犹如铜雕里异常优雅和纤细的枝茎。
银链条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像是一缕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溪水。
“哇哦。”文卿轻声感叹,“帅呆了。”
管家把怀表放进口袋,看向他的主人,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征询。
镇长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略有些疲倦似的,他摇了摇头。
“去准备一桌大餐。”他简单地说。
整座城堡的仆人都为这句话中行动起来。厨房里未经熄灭的火苗被帮厨烧旺了,锋利的厨刀被厨娘取出,无数珍贵的肉类和存放在地窖的果蔬被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主厨手中,壮实的仆人从井中取来大桶大桶的水倾倒进水面不断下降的蓄水桶,锅炉烧开的水蒸气和咕噜咕噜的沸腾几乎阻碍了交谈,数十近百个仆人们喧闹着,端着、拎着、抱着各种工具走来走去,忙碌或者假装忙碌。
他们很快便将文卿期待的食物端上了餐桌:
现烤的白嫩的面包片,配装在小碟子里的紫黑色果酱和黄金色蜂蜜;先后呈上来的装在大圆盘里的水煮绿色、蓝色、白色蔬菜,黏糊糊的加了不知道什么蔬菜的肉汤,卖相一般,但闻起来还挺香;餐桌中央是大量的熏鱼,煮熟的肉干,还有油煎的鲜猪肉;炒豆子和炖煮得烂烂的蔬菜放在一个盘子里,正中由煮鸡蛋分隔;表面覆盖着一层雪白糖霜的果饯被挤挤挨挨地放在高脚盘里,摆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最后摆在文卿面前的是一杯蜜酒,非常熟悉的香气,又清雅,又甜蜜。
文卿眨了眨眼,在镇长的注视下愉快地吃了起来。
以目前的生活水平来说,眼前这一餐已经称得上丰富多彩,而且味道着实也不错。
面包片香软而有嚼劲,果酱酸甜,蜂蜜里花朵的香气简直浓郁到快要溢出来了;水煮的蔬菜好歹还是加了盐,有些清淡,但瑕不掩瑜,反而凸显出蔬菜本身的清淡,嚼在口中清香扑鼻;熏鱼有些硬,文卿尝出了至少二十多种香料,就这一点来说厨师很值得敬佩;肉干和煎肉都有股挥之不去的腥臊,不浓郁,忍耐着吃下去之后渐渐也能嚼出一点回味。
镇长全程看着文卿吃,一声不吭。
文卿吃饱了,一边喝肉汤,一边把那杯蜜酒推到镇长的面前,和蔼地说:“喝吧,你看你,太客气了。”
镇长拒绝道:“这是给您准备的,阁下。”
“叫你喝你就喝。”
镇长默默喝下了这杯蜜酒。
“您同意去沃弥德瑞克火山了吗?”
文卿从肉汤里抬起头,笑嘻嘻地回答他:“没什么同意不同意的。我就是为了再去火山一遍回来的。”
他站起来,理了理衣襟,管家立刻拎着搭在手臂上的披风轻轻一抖,将它送到文卿的肩膀上,文卿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多谢款待,吃饱之后我就有力气啦!”他这么说着,头也不回地冲镇长挥了挥手,走到窗前一跃而下。
镇长和管家在一桌子残羹前沉默了一会儿。
“抱歉,主人,请您原谅我的愚钝。”管家说,“客人是从窗子上跳下去了吗?请原谅我的失职,因为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我们是什么时候把窗子上的铁栏拆下来的。”
“没有拆下来过。”镇长回答说,“他恐怕是使用了什么魔法道具。”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
“这位先生有些不同寻常。”管家说。
“很多年来我们一直对事情有着统一的意见,但恐怕这一次不是了,亲爱的丹尼尔。”镇长说,“他何止是不同寻常。”
“您是指?”
“他要么是疯得厉害,要么是病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好了,还是写完了。
心力交瘁,一章节花了五个小时了都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