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遗迹的所在重归沉寂。
原本在此处对峙的三方死的死,逃的逃,追击的追击,一队队钻进雾气和夜色遮盖的沼泽深处。沉船周边只剩下了一片狼藉。飞空艇的零件散碎了一地,旗舰还安静地燃烧着,火焰正在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缓缓变亮——霞龙只是站脚了不足五分钟,这片战场上所有的光源都受到了古龙种的神秘力量的影响,像是被无形的幕布遮盖了一般,直到现在才有退去的迹象。浸满松油的旗舰上方晦暗地亮着蓝灰色的火焰,在朦胧的雾气中跳跃着如同鬼火一般。
还有人没有离开。
庄暮已经无法移动了,黑衣人受伤颇重,前时又强撑精神倾听着战场上的一切动静。为了在关键的时候喊出那一句挑拨郭鹏和王室的话来,他几乎耗尽了所有仅存的脑力和体力,此刻的他凄惨程度堪比碎尸在古龙种脚下的王立猎人们。
不过更沉重的打击则在庄家少主的精神上。数月的筹划,甚至比那更早的准备,整个庄家为了改装一架潜入用飞空艇耗尽了心力,就是为了确保这次挑战祭的行动成功。然而接踵而至的意外不但让他失去了志在必得的龙玉,还搞砸了与斯卡莱特王室的合作关系,说不得被郭鹏逃了回去,自己还要面对猎人工会的倾怒。近距离触摸龙玉,高空坠落,面对古龙种和不怀好意的王立猎团,他有几次都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然而此刻呼吸的灼烫和浑身撕扯般的剧痛却又让青年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自己还活着。
悔意、怒意、惧意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百种思绪一齐涌上心头,庄暮鼻子一酸,张开嘴巴,只发出了一阵阵意味不明的呼喝声:“噢呵呵……呵呵……嘶——”
许是牵动了伤口,他的脸上一阵扭曲,却借着疼痛从崩溃的边缘生拉回一丝理智。庄暮紧咬着牙,按照从前的训练一项项检查起身上的伤势。
淋了满头的血虽然恐怖,但看来只是脑后的皮肉伤,几根肋骨的错位却比较严重。他随手捡起一根细木棒来,也不管是不是脏兮兮的,便一口咬上去。
“喀嚓!”清脆的响声顺着骨髓从胸口处传进黑衣人的耳中,他的腮帮子高高鼓起,牙龈处渗出一排细小的血珠。庄暮痛得倒吸了一口气,呼吸却是自此轻松了不少。
“腿也断了……该说果然吗。”他用双手撑着地面挪动到一处平整的地上,摆正已经露出骨刺的腿——这个动作又让他几近晕厥,折了两块木板,当做夹板固定起来。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了……”庄暮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只感觉到整一块硬硬的东西,面部的皮肤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龙血洒在他的脸上太长时间,毒素侵袭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但是猎人手头上却没有什么解毒的药剂。普通的解毒药在古龙之血面前不过是个笑话,而任由毒素蔓延下去,自己就算做了再多努力,还是要浑身肿胀地死在这片不毛之地。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到腰间,那里有一颗特制的信号弹,是家主在临行前秘密交给自己的。老爹郑重地称道,如果此行事情有变,探索失败,只要点燃信号弹,家中就会有飞空艇前来接应。不过从一开始庄暮就明白,这发彩弹作为失败信号不假,但是绝不会唤来任何救援。以庄家家主的性子,他只会在得到信号后彻底放弃水没林的中转站,从此和黑水号与自己撇开所有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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