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罢了。”短暂的失神后,埃蒙重新回复了常态,他转脸朝向声音传来之处,“大喊大叫的,不怕把工会的巡逻队招来吗?”
“有什么可害怕的?做了亏心事的人又不是我!”硕大的巨石后,一个肥胖的身影缓缓闪出来。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肩膀一耸一耸地喘个不停,似乎从城里徒步追到这儿对他的体力是莫大的负担。
“你都听到了什么?”镰的声音阴沉而带着杀意,只有这时猎人的军人出身才显露无疑。
“再说一次,我对你们的阴谋和筹划没有任何的关注。”胖子摊开手,从阴影中显露出身形,“无论是挑战祭上,还是挑战祭外。”
“奥森,已经六个月了,我真该佩服你的毅力。”埃蒙平静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王立猎人虽然面沉似水,心中却已经翻腾起来了。他作为王子的随从,本该时刻身处王室成员的身边,此次外出的消息是绝密的,整个皇城就只有殿下和有限的几个人知晓。如今被一个狗皮膏药似的一星猎人叫破身份,他甚至不知道口风是从何走漏的。若是消息扩散到更大的范围,埃蒙就要立刻开始考虑改变行程了。
“王立猎人的灵车,真是绝妙的掩护不是吗?”奥森似笑非笑地说道,“祭典结束后,我试过接近殿下,不过那样的人物也只能在比赛的时候才能接触到了,但你却不一样。”
矮胖猎人的脸色一变,变得狰狞而扭曲:“你不是王室,会像现在这样离开王城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我们已经补偿过你了,”面对疯狗,即便是埃蒙也不得不小心应付,“这一次你又想要什么?”
“用那些废铜烂铁补偿吗?得了吧!我想要什么,你在六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一星猎人又高声叫起来,“在那支该死的弩机后面,你和殿下亲口答应过我!”他伸出粗圆的手指朝着王立猎人的脸,“你们说过要把我的名字写在你们的委托报告上,我只想要那个签名!”
“挑战祭已经结束六个月,祭典连奖励都发放完了,这个时候再争一个名字,还有什么意义吗?”埃蒙轻描淡写地回应说。
“看!你们这些上位者就只会摆出这样一张臭脸!”奥森的鼻翼开合着,怒气像要冲破皮囊爆发出来,“我帮你射穿郭鹏的大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嘴脸!”猎人完全不顾及还有第三者在场,将放在整个北方大陆上都能引起震动的秘密肆无忌惮地讲了出来。
“没错,我是那样保证过。”王立猎人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不过你也知道,王室从来不屑于和你这样的小角色讲什么信用。莫说赐给你一个名字,只要殿下不喜欢,连你参加挑战祭的事实都能轻易地抹掉。”
“所以我倒要感激你们咯?”奥森矮小的个头够不到埃蒙的脸,面色涨红地踮起脚来,也只能触碰到他的下巴,“一个名字而已!你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也不会惹任何麻烦!满足一个一星猎人的愿望,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见到奥森欺身上前,镰就要出刀将其逼退,却被埃蒙反手拦住:“王室并非善堂,不是给你满足愿望的地方。你低头看看自己,一个猎人做到这副田地,还有什么资格和殿下讨价还价?”
奥森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半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他眼珠一转,却笑起来:“你说得对,我确实有资格和王室还价,挑战祭上你们刻意隐瞒的真相,我可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如今再提这一茬,不是已经晚了吗?”埃蒙没有半点紧张,“你所知道的,早在数个月前就被公布出来了,王室确实为此付出了代价,旧事重提……还有什么意思呢?”
“还有一条……你们隐瞒得最深的一条。”可怜的一星猎人鼓起了全部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龙髓浆……祸乱整个沼泽的龙髓浆,那样的药剂不是庄家能够独立制造的。我有证据,那些家伙手里的药剂,都是王室提供的。”
埃蒙递给镰一个眼神。
“你们不能杀我!”赶在对方动手之前,一星猎人举起了手中的爆弹,“猎人工会最近的巡逻队就在半条街外,发生爆炸的话,两分钟之内他们就能封锁整个街区。你们也不想自己的神秘计划,白白毁在一个无名的一星猎人手里吧!”胖子嘿嘿地笑着,眼中却满是绝望和不甘。
二星猎人右手轻轻按下了一点,镰迈出的一条腿又再度收了回去。埃蒙的思绪不断悠转着,最终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来:“花了这么多的工夫,只求一个署名,也未免太费周章了些。我知道,你要的从来都不是挑战祭的名次,只是一身龙人族的猎装不是吗?”
“那又怎样?”见到对方的语气奇异地缓和下来,奥森虽心中一喜,脸上却依然端着架子。
“用你的秘密直接换一套龙人族的猎装,岂不是爽利得多?——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就算是王室也不能逼迫龙人族为某人手制一套猎装,不过你来的正巧,我手上刚好有和那差不多的东西。”埃蒙笑得更热情了,“比如说,让你变成真正的龙人……又怎么样呢?”
“不要用小孩子的把戏骗我!”听到王立猎人口中荒诞的话,胖子的脸色再次黑下去,“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东西?”
“那就只能说,我们上位者和你们低阶猎人,并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了。”埃蒙将手伸向长袍的襟内,少顷掏出一个修长的药剂瓶。瓶内的液体呈紫黑色,一如龙髓浆,却比那更深一些,在夜色中诡异地散发着莹莹的亮光,“今天我来这里,就是要将它奖励给我最得力的下属。不过现在看来,用一瓶珍贵的药剂换回王室的安宁,总还是更划算的交易。”
“我怎么知道……你那一瓶不会是直接致死的毒药?”奥森显出浓浓的忌惮,但越是这样,埃蒙就越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动心。
“你不知道。”埃蒙毫不爱惜地将脆弱的玻璃瓶扔到对方手里,“就像我也不知道,你手里到底有没有所谓的证据一样,这就是所谓的‘信任’吧。”他怜悯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可怜虫,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