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它们注意到这边了吗?”小洋神经兮兮地问道。少年正在使劲地按压着面前湿润的沙地,仿佛只要用力,就能从中挤出更多水分来。
“不要再催了!我会分心的——你一分钟之前才问过我!”贾晓将手上的望镜放下来,朝着同伴的方向吼道。只是少年口型做的夸张,发出的声音却极轻,“好好装你的水吧!”
“打水又不需要嘴巴……”猎人嘟囔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水壶,又咕嘟嘟地喝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把水壶再次装满,“你的!”
贾晓头也不回,单手解下腰间的挂壶扔给小洋:“动作快些,那些家伙机灵得紧,不会被引开太长时间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洋将瓶口按进水坑里去,小小的水洼冒起一连串的气泡来,积攒不多的水很快见了底。少年见状,赶忙使劲按了按沙子,预料中的水液却没有从坑底渗出来。
“见鬼……”
“怎么了?”
“没水了!”少年急道,“要等下一股地下水,不知又要多久!”
“已经装了多少?”贾晓没有回头,千里眼的视线中,怪物疾速飞窜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沙丘的缝隙之间。猎人侧耳倾听,怪物们还未发出遇敌的警报,只有利足在地面上踢踏的声音,留给他们的时间还算充裕。
“小半壶吧,只有这么一点,不够我们撑到明天的!”小洋再不控制声音,用单手剑呼哧呼哧地将沙坑又向下刨了一尺余,静待了几秒,才在坑底见到了新沁出来的水浆。
“只能省着用了……”贾晓回过头来,却看到被足足挖成了三倍深的湿沙坑,“喂!你在做什么?会被怪物发现我们来过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小洋不顾满臂的湿沙,将新近涌出的水液都引进了瓶口里,匆匆拧上瓶盖,“谁叫你非要顶着大太阳来取水?这么燥的阳光,蒸发浪费的水都比装起来的多!”
“根性”带来的疼痛持续了一夜,才勉强降低到不会影响行动的程度。小洋身上的血肿还未消掉,手脚各处都比平日里胖了一圈,只是眼下的境况已经容不得他们原地休养了。两个少年尝试着发送了几次救援信号,没有唤来飞艇或就近的猎人,倒是引来了几只落单的兽龙种,一星猎人们仓皇逃窜,耗尽了身上的狩猎道具才勉强甩脱追击。
眼看着补给越来越少,周边的环境也越来越恶劣,两个少年不得不寻了个方向,为了最基本的饮水和食物在沙海中奔波起来。
仰仗着贾晓的千里眼,猎人们追踪着一群黄速龙行出了十几公里,才寻到了这一处水源地。这一带的环境裸石和沙丘犬牙交错,在峯山龙控制了整片猎场的风沙前,似乎是一处少有生命光顾的劲风区。大型掠食种们竞相朝着龙环的反方向逃离,黄速龙群没花多少力气便控制了周边的大片区域。
沙漠的正午蒸腾量最大,喝下去的水很快会变成汗液蒸发掉,没有怪物会选择在此时浪费宝贵的水资源。非是贾晓有意在太阳最毒的正午出击偷取水源,而是只有在此时,怪物们对水源地的警戒性才会降到最低,更容易被猎人们调虎离山。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快把沙坑埋起来——被黄速龙们发现的话,我们以后都没办法在这里取水了。”贾晓一边举着千里眼向周边层叠的沙丘边缘看去,一边朝小洋的身边后退道。
“大不了换个水源地,沙漠那么大,我们犯不着跟这群尖嘴龙死磕到底。”少年不屑地说。
“在那之前我们就渴死了!”贾晓白了他一眼,劈手抽回了自己的水壶,“我看你是晒糊涂了吧。”
“我的运气在猎场里向来都不差,”少年抓了一把湿沙含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有预感,现在的我们,和洛克拉克的距离不会超过五十公里。”
“没有精确的方向,五公里的距离都能耗死你我。”贾晓的眼睛仍然在死死地盯着望镜的另一头,“该死,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只怪物,不过眨眼的工夫却不见了。”
“那群家伙恐怕还在对着一个石头做的假人发呆呢,”匆忙地将最后一脚沙子铲进坑里,小洋撮干了嘴巴里沙子的水分,一口吐在了沙坑之上,恨恨地道:“吃我的口水吧……这边!”
两个少年没再犹豫,向引调黄速龙们相反的方向跑去。石块和沙丘交错之下,逃窜的路线蜿蜒曲折,贾晓收起望镜,眼睛仍然警惕地环视着四周的地形。
没跑出两步,大剑少年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一座两人高的石丘后,一团小小的影子正微微晃动着。正午的太阳下,人人脚下的影子都只有小小的一块,只有走到近前才能发现影子的异常。
“包抄……”贾晓的思绪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词语,便高声示警起来,“快躲!”
话音未落,一团棕黄色的身影便自少年们面前的石丘后闪出来。怪物嚎叫着,纤细的双腿倒换成两道残影,三两步便冲至猎人们身前。
“喫……”袭击突如其来,一星猎人根本来不及拔出背后的武器,只能一左一右地朝两侧闪躲。黄速龙的牙齿在两个少年之间咬合,却只吞进了满口的空气,怪物的双爪在沙地上缓冲了几步才停下身来,尾巴一甩,扬起满地的沙灰,调整方向重新面对起了猎物。
“你是怎么把的风?”小洋“噌”地弹起身来,“怪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它们从一开始就没走远!”贾晓也撑着站起。怪物们对水源的重视远超猎人的想象,它们怕是玩了一出将计就计,任凭两个偷水贼喝了个心满意足,才施施然收拢了包围圈。在少年的视线中,身前的沙丘和石块背后,一颗颗棕黄色的兽首冒泡般浮现出来。黄速龙的脑袋比狗龙族更长更窄,鼻跟处两道鳍状冠一直延伸至后脑,鼻尖下悬着的须子随风摇晃,像是眉眼狰狞的耄耋老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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