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如前了。在经历了连番的战斗和坠机之后,又一口气奔出了数公里,让眼下的五星猎人也有些目眩。他强撑着抬起头,前时剧烈的爆炸将一小片遗迹区域摧毁成了白地,金光号迫降之处此刻已然化成了一片火海。猎场的夜色被映得微微发红,工会巡逻船上的观察员就算再如何愚钝,想必也不会错过这么明显的征兆。身处其中的船工恐怕已是全无幸理。
“抱歉……你的那些船员们。”白北拍了拍五星猎人的背,“我本来可以早点找到你的。赶来的路上遇到了一队洛克拉克的援军,想着稍稍拖慢一些他们的脚步,没想到给自己惹了点麻烦。”
“什么样的状况,居然让你也觉得麻烦?”莫林诧异地问道。
“一个小家伙,追得很紧。”面具人晃晃脑袋,将同样是一袭白衣、太刀傍身的年轻猎人从头脑中赶出去,“那孩子的装束和我差不多,身上处处透着古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工会巡行的飞艇就在后面,我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只好花了一番工夫,才把那个小鬼甩掉。那个时候我离猎场中心已经太远了,否则的话,或许还能帮得上更多的忙。”
“没关系。”莫林眺望着远处,双瞳中映出两道火光,飞艇处仍在小规模地爆炸着,“安菲尼斯……还真是善于给人惊喜啊。”
“出发前就提醒过你,再怎么重视那两个家伙也不为过。”面具人平复了呼吸,仰头坐倒在一棵树下,“别被小罗那只瘸了的腿,和小安菲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给骗了。和我们不同,只有他们,从那之后一直在工会的疆土上活跃着,实力比起当年来恐怕只增不减吧。”
“我当然知道。”莫林嘟囔了一句,也学着同伴的样子,矮身仰坐在树下,“我就是因为这些,才把他们留在了自己的船上。”
“我电晕了他们两个,五花大绑地扔进了飞艇的兽笼里面,还有四个亲信在牢门外一眼不眨地看押着。”执事长锤了锤自己酸软的大腿和肩膀,“那又如何?我离开飞艇不过十几分钟的工夫,他们就逃了出来。不但找回了自己的猎具装备,搅乱了猎船的指挥系统,还不知怎么侵入进了动力舱里,放掉了满满一箱的燃料,在我上船之前,就大摇大摆地跳船逃走了。”
“我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把他们从飞艇上丢下去?”五星猎人自嘲地一笑,“小罗的实力我可是清楚得很。依我看,哪怕真的从塔顶扔下去,他们也不见得没有逃命的可能。”
“这感觉就像从前一样——从组成队伍的第一天起,我们四个接到的委托,就从没有一次是按照计划行进的,出差错怕是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白北偏过头来,怆然一叹道,“更何况,他们两个一定要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对吧?”
莫林沉默下来,金光号上的一幕在老猎人的脑海中仍然历历在目。被老艾露和罗平阳那样地信任着,却不得不对二人施以重手,即便是现在,五星猎人心中也仍是百味杂陈:“且不说我们还需要那二人的力量,就算有一天他们再次挡在你我的面前,我们又真能下得去手吗?”
白衣猎人惨然一笑,似乎也在回避这个问题,他生硬地换了个话题道:“所以,麒麟的尸首,果然还是没有拿到吧?”
“抱歉,有安菲尼斯阻挡,那个叫封尘的孩子也在塔顶……”莫林的眼神恢复清明,快速地形容了一番战场上的局势,“那种时候,我只能做出取舍了。”
“没关系,”面具人并没有非常在意,“就算没有龙玉,之前的素材储备还是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一旦战争开始,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猎到其它的古龙种。倒是那个年轻人……”
白北沉吟了一番,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留着他的性命,那个能力不该被更多的人拥有,从大沼泽到雷鸣沙海,他一直都在给我们制造麻烦。任凭他继续成长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真正威胁到我们的行动……”
“阿北,”莫林摇摇头,“你说错了一点。洛克拉克的初建时期,就是因为有了那位精通龙言的大学者,才给整个新大陆的猎人和书士工作带回了最基本的知识。我们所知的关于位阶法则,关于古龙种的所有研究,从那个时候才开始就变得不同。无论在什么时候,在谁的手上,龙言都是猎人世界上最宝贵天赋,不该以任何借口抹消。他不过是个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通过正确的引导,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招募他?”
“我早就在这么做了,从溪谷开始。”莫林微微眯起眼睛,“一个不容于工会体制,又无法在地下世界容身的孩子,偌大的新大陆,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如果你安排好了的话。”面具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不过,那些都是今后的工作了。”五星猎人将重剑解下,放在一旁,整个身体顺着树干舒服地滑躺下去,“距离工会的飞艇到来还有二十分钟,在那之前,我们还能休息一会。”
“确实需要小憩一会,这场战斗我们已经打得太久了。”白北有些疲倦地说道,“我能感觉到麒麟陨落的气息——你有看清楚吧?它真的死掉了?”
“嗯,是我亲自动的手。”莫林抬起一只手,似乎在回味着那一瞬间的感觉,半晌才重新放下去,“坦白地说,我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真实感,和猎杀普通怪物的感觉……好像没什么两样。”
“重要的从来不是过程,而是那之后的结果。”白衣猎人直着眼睛,像是在望着无尽的虚空,“变革就要开始了,而我们就要成为新大陆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