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人渣

    哦，那就是你自作主张了？

    欧晨峰心中忍不住的得意，知晓胜算又多了一把。

    “那没办法！夏晓晓要辞职就让她自己来，如果她来辞职的话我一定不会挽留。”

    魏冬青沉默了一阵，旋即开口：“既然这样，欧总，那我不打扰你了。”

    “嗯，好的。”

    出了欧晨峰的公司，魏冬青径直走上了车，然后说：“开车。”他面无表情，猜不出此刻是何情绪。

    欧晨峰，你真的喜欢上晓晓了吗？

    脑海里闪过一双明澈的眸子，和一个男子纯净的笑容。魏冬青深深地吸了口气，倨傲之气越发的明显，有种凌驾于万人之上的霸气与森冷。紧抿的嘴唇将整个面部表情衬得更加严肃和冷漠。

    小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欧晨峰抢走属于你的东西。有哥哥在，我一定会好好守护晓晓的。

    “哥！我打算向晓晓求婚！”一个午后，魏凌带着他永远灿烂的笑容对魏冬青说。那时外面雪正下得急、大，魏冬青坐在暖炉旁边喝着咖啡看着一本书，听到弟弟突然告知这一消息，他也笑了起来。

    “你已经决定了？”

    “嗯，我已经想好了。从和晓晓认识那一天起，我就想要把她娶进外面魏家了。”

    “那你想好了怎么求婚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我已经计划好一切了。”

    “那就好，我也期待你的求婚能有些新意。晓晓是个好女孩，你可不能欺负她。”

    “哥！瞧你说的。你见我什么时候欺负过晓晓了，反而是晓晓一直欺负我呢！”

    “那倒也是！”魏冬青幸灾乐祸。想到夏晓晓冒失却不失活力的样子，仿佛一道暖阳照进了心中，把冬日的阴寒都驱散了，魏冬青无意识地笑着。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噢，这个恐怕要看天气怎么说了。”魏凌在窗前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抹去水雾，自言自语道。纯白的世界一望无际，两个星点般的人在雪地里行走着，在地面留下四道深深的脚印，一直蜿蜒到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

    魏冬青以为，接下来他会成为一个好大哥，马上便会有一个可爱的弟媳，他的弟弟终于要有归属。然而命运就是如此作弄人，几天不见魏凌，等来的不是求婚成功的消息，反而是他车祸去世的消息。

    在医院太平间，揭开白布，他看到了血肉模糊，浑身依然僵硬的魏凌，一时间眼泪喷涌而出。

    “小凌！”情绪就是那么难以控制。一夕之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痛袭遍了全身。

    “你怎么了！你起来啊！你躺在这里做什么！你起来啊！”他用力摇晃着魏凌的身体，但是魏凌永远的沉睡，再也不可能回答他了。

    “哥！我打算向晓晓求婚！”

    “嗯，我已经想好了。从和晓晓认识那一天起我就想要把她娶进外面魏家了。”

    过去历历在目，一切都仿佛发生在上一秒，怎么这一刻他就永远失去魏凌了呢？

    哥！

    他再也不能叫一声哥哥了，而他再也听不到了。

    魏冬青不知道那天他在阴冷寂寞的太平间里哭了多久，在发现魏凌的衣兜里一张带血的求婚词时，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吗？

    “晓晓在哪？”他抹去眼泪，哽咽的问着。

    “她现在还在抢救。车祸时她被甩出了两米远，同样伤得不轻。”助理沉声说道。

    “带我去见她，还有，立刻把我弟弟带回去！我不要他在这种地方！”在这个冰冷的太平间寂寞的死去吗？

    他带着满腔的悲愤去见夏晓晓，可是急救室外，她的姐姐夏秋苒早已哭成了泪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泪水不禁更加汹涌。

    “冬青……”

    手中的纸条不由得捏得很紧，指甲刺破了纸张，嵌进了肉里。可是魏冬青不觉得痛，再没有什么比失去魏凌更让他疼痛的了。

    “她呢？”他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怨怼。但是理智在说，这又关晓晓什么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这一切都是意外，都是意外！

    “还在抢救，也不知道能不能……”肖楠之说不下去了。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承受着灾难带来的身心煎熬，失去的嚎啕大哭，即将失去的在忐忑焦躁中坐立难安。

    夏晓晓经过抢救总算活了过来，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也许在潜意识里她已经接受了魏凌的死，从而自己也不愿意醒来。

    魏凌的丧事很冷清，前来吊唁的没有几个。这是因为魏冬青不愿意众人带着惋惜的神情来凭吊，那只会勾起他的愤怒。他不需要被同情，魏凌同样不需要！

    夏晓晓在昏迷十五天后终于醒了过来，然而醒来后的世界什么都变了。

    没有了魏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站在病房外的魏冬青沉默无言地看着屋内夏秋苒喜极而泣地抱着夏晓晓语无伦次的说着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之类的话。他不觉得高兴，只是想着，晓晓，小凌已经死了，为什么你没有去陪他？

    为什么……要醒来？

    他的心被痛满满的占据着，唯有转嫁痛苦才能有一线生机。

    夏晓晓见到他时泪水喷涌而出。

    “冬青哥……魏凌他……”

    “啪！”

    魏冬青一巴掌甩了过去，愤怒地指责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小凌！要不是你小凌根本就不会死！”

    夏晓晓的泪水更加汹涌了。整个人蜷缩在床上，那样的哀伤绝望，自责而又孤立无援。大家的世界都崩塌了，留下的只有哀鸿遍野，一片狼藉。魏冬青没有想到夏晓晓会自杀，在见到夏晓晓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寂静无声的躺在床上时，时间仿佛凝滞了。

    他忘记了思考，仇恨似乎也因此被冻结。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折磨夏晓晓的身心并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一切都不是夏晓晓的错，失去小凌，她的痛并不比他的少。他可以对夏晓晓横加指责借以发泄心中的痛苦，然而夏晓晓不能，她只有接受指责，妄图以愧疚来让心中好过。

    他亦明白，眼前的女人是魏凌深爱着的女人，魏凌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哥哥对自己的爱人这般苛责，也不会愿意看到他们两人这么痛苦。原来活着就是逼自己放手！

    于是魏冬青做了一个决定。

    他带着夏晓晓去了德国最高山峰上的教堂。在那里有魏凌为求婚准备的一切。

    玫瑰早已在风霜中凋零，黯然失色，属于魏凌的故事已经结束。沉默无言的路途中，唯独那个女人一路热泪盈盈，嘴唇颤抖，脸色苍白。

    魏冬青知道，夏晓晓多年来不见他，躲着他都是因为内心的愧疚在作祟。然而如今也许是到了重头来过的时候了。

    “啊！”夏晓晓猛的从睡梦中惊醒。

    夏秋苒开了灯，揉着眼睛瓮声瓮气地问道：“晓晓，怎么了？”

    夏晓晓不住地喘着粗气，梦里的场景还在眼前不断闪现。那不是梦，是真实的！

    那天德国没有下雪。

    在白色的苍茫世界里，魏凌开着粉妹载着她在冰冷的路面穿行着。

    “魏凌，好冷啊！我们要去哪里啊！”

    严冬时节，他突然兴致勃勃地要载她出去兜风，尽管她穿了很多，可风灌进脖子，她还是忍不住打哆嗦，扭动着身体往魏凌背上蹭，借以用魏凌的身体挡风。

    “去天堂！”魏凌大声说道。

    “什么？去天堂干什么！我觉得还是回家取暖比较好！”

    那天他说去天堂，没有想到他真的去了天堂。世事难料，人世无常，说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一会儿要去的地方比家里还要好呢！”魏凌在冷咧的风中说道。

    “晓晓，我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天堂吗？”

    “啊？你在问我家里好不好吗？”夏晓晓没有听清魏凌的话。她的整个心思都停留在家里的温度，谁会在这种冷天不贪恋家中的温暖谁就是傻瓜！但后来夏晓晓经常在想，是不是她那天一心想着回家才会与魏凌天人永隔？

    “夏晓晓，我！爱！你！”

    这句话夏晓晓听清了。她仰起头，看到一片雪花从崎岖的山间飘下来。她放声大喊:“我也爱你！魏凌，我们回家吧！”

    那天他们到底没有回家。

    因为就在她喊出回家的那一刻，一座高山在眼前一闪而过，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车子突然失控，在山路上嘭的滑倒……世界放缓了，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甩出了很远，旋转而颠倒的世界，在身体与地面剧烈的碰撞那一刻，她听到了幸福离开自己的声音。

    直到现在，夏晓晓都不知道魏凌那个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他的那些话又代表着什么。是他一早预料会有这样的结局还是死神来临时，他和自己一样没有意识到？

    “晓晓？你怎么了？”

    “我去洗个澡！”说着，夏晓晓便起身去了浴室。温水淋在身上丝毫没有令她的思绪平缓下来。

    如果当时如果她没有提出那样挑剔的要求，魏凌也许就不会为了求婚而绞尽脑汁，就不会玫瑰，婚纱，戒指，什么都不重要！魏凌，你知不知道，没有了你，这些都是空。只要有你，我就别无所求。

    “晓晓，咱们俩聊会儿天吧？”夏秋苒敲了瞧浴室的门。门外的她显得忧心忡忡。

    晓晓平时不会这个样子的，除非她又想起了魏凌。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释怀吗？

    夏晓晓恢复了往日的青春活力，快乐仿佛永远尾随在身后。即使夏秋苒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伪装的，但也好过晓晓没有生机的活着。大家都在努力遗忘，但是最近魏冬青出现得太过频繁，过往总会有意无意得往脑子里钻。

    “姐，我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出了身汗，洗个澡就行了！”

    当然是噩梦了。

    夏秋苒抱胸思忖着:看来很有必要和魏冬青谈谈了。“魏冬青，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伤害晓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咖啡在面前长久的放着，雾气萦绕着，舒缓的音乐流溢于咖啡馆中。两个人，相对坐着。

    魏冬青抿了口咖啡，望着夏秋苒，浅淡地笑着说道:“秋苒，你找我来不会只是单纯请我喝咖啡吧？”

    “冬青，我想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你因为晓晓来找我的？”

    夏秋苒点了下头:“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想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要伤害晓晓。”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伤害晓晓呢？我也把晓晓当妹妹看，心疼她爱护她还来不及……”魏冬青哑然失笑，看起来特别不能理解夏秋苒为什么这么说。

    夏秋苒沉顿了下。“魏凌已经死了，已经成为过去了。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忘却，但如果你的出现是为了不停提醒她这段过去，令她仍旧陷入那段悲伤中，那么，这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

    “……”魏冬青向后靠了靠，审视着夏秋苒。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和你想法不一样。”

    “你想做什么？”夏秋苒有些紧张。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晓晓做什么，更加不会伤害她。你如果想让我离她远一些，保持距离我可能不会答应你。”

    “晓晓是我妹妹，她怎么样我很了解。当初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我，晓晓恐怕也跟魏凌一样死了！”魏冬青打断夏秋苒，声音拔高了几度。“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我激她，刺激她，她早就没求生意志去陪魏凌了！”

    夏秋苒沉默了。

    当初夏晓晓因为魏凌死去悲痛欲绝，魏冬青不但没有安慰，反而对夏晓晓非常不友善，甚至一味斥责。但也确实是他把晓晓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是夏秋苒害怕，她不想看到夏晓晓再次倒在她的眼前，他们全家都不想看到！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楠之的关系就对我心存偏见。他是他，我是我，希望秋苒你不要失去理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夏秋苒闻之色变，腾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

    混蛋！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我和肖楠之是很好的朋友，我也承认我们俩在某些时候有些相似……”

    “我看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夏秋苒抓起包包，有些手足无措。她也在努力平复肖楠之带给她的痛，可是魏冬青穷追不舍，一直踩着她的痛处。而她就像他脚底拼死挣扎的小虫子，无助而有惶恐。

    “楠之那么对你确实很过分，以我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但是……”

    “住口！你说够了没有！”夏秋苒彻底失去了理智，“魏冬青我告诉你，那个人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别在我面前说起他！”

    “你之所以这样，是恨他背叛你还是你还爱着他？”魏冬青的目光仿佛有种洞悉一切的魔力，但是他整个人是冷漠的，不带丝毫怜悯。他一双冰冷的目光令夏秋苒无所遁行，只觉眼前的男人既陌生又恐怖。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亏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嘴里就吐不出来一句好话呢？你没看见你让这位女士很激动很生气吗？你知不知道尊重女性，绅士风度啊！”

    “兰若昕……”夏秋苒愣愣地注视着兰若昕，兰若昕冲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莫名的让夏秋苒心头一安。

    “麻烦你向这位女士道歉。我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

    魏冬青看了下夏秋苒，想到刚才自己确实有些咄咄逼人，他动了动，淡淡地说:“我很抱歉秋苒，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夏秋苒没有说话，拉着兰若昕一起离开。

    不得不说，魏冬青和肖楠之有时候真的很相似。平日里温文尔雅，有时候却又咄咄逼人令人无所适从。

    “喂，干嘛这么快就走啊！那个家伙那么欺负你，我还没有好好教训他呢！”兰若昕在身后愤愤不平地说。

    “不要再说了，快走！”

    “真是！在我面前就凶巴巴的，在别人面前就那么弱，待遇还真是差太多了。”兰若昕有些吃味。

    “没错，长相决定待遇！”

    “哎！你的意思是我的长相不如那家伙咯？我哎！我可是兰若昕，做时尚杂志的，圈里有谁不说我风华绝代，帅气逼人？”他翘起了兰花指，冲夏秋苒抛了个媚眼，令夏秋苒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