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裳目光呆滞地靠坐在床头,她的体力尚未恢复,脸色更是惨白地有点渗人,昨日的那一场落水竟带给她这样一个诡异而真实的梦境。
不,应该说,她的某些记忆以梦的形式正在慢慢苏醒。
自从在齐云国醒来之后,她就忘了过去的所有,本以为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记得过往种种,却不想今日竟能以梦境的形式找回那些重要的记忆,这些记忆让她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归属感。
失忆之人,有种无根浮萍之感。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梦到的那个小女孩便是小时候的自己,她也终于知道了自己当初得失语之症的真正原因,以及齐云国国主齐云皓——她的舅舅对她如此宠溺的原因。
“裳儿,今日是否好些了?”西门戎的到来打断了齐云裳的遐思,“你的脸色怎得如此苍白,小卫子,快宣李太医。”
“不用了父皇,裳儿没事。”齐云裳回过神来,急忙阻止了一脸关切的西门戎,“只是每每想起昨日之事,仍是胆战心惊心有余悸,若父皇再晚来半步,裳儿只怕再也见不得您了。”
西门戎赶紧打断:“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裳儿福大命大,定不会轻易被人陷害了去。都怪父皇没用,难为你无辜遭受如此祸端。”
想起梦中一切,又想到太后荣聘婷,齐云裳心有戚戚:“裳儿从小便没了娘亲,后来皇外公也被人杀死,如今齐云国国破家亡,如昨日这般祸事,早已司空见惯,父皇也不必太自责难过。”
“裳儿~”西门戎心中一阵疼痛,若不是因为自己无用,既保护不了她们母女二人,更是查不出当初害死翡玉的凶手为她报仇,甚至在这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如此美丽聪明的女儿流落在外,裳儿她定不会遭遇过往种种,“都是父皇的错啊。”
齐云裳淡淡一笑,那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父皇何错之有?这都是我齐云裳的命,一切既是命中注定,人力又岂能改变。”
齐云裳的口气让西门戎很是不安:“裳儿可有哪里不舒服,朕再让李太医过来给你把把脉吧。”
“裳儿真的很好,父皇不用担心。如今父皇应该关心的,是太后那边。”
话题转过,西门戎的注意力也跟着被带走。
西门戎微微眯眼,那眼中的光变得坚定:“在你这事之前,朕心中尚有一丝不确定,太后毕竟是荣氏,是朕的娘亲,虽非亲生,但总还有些母子情义,朕多少得顾忌着点。可昨日那般场景,朕当真是心寒不已,既然太后为了一个贱婢可以不顾念母子多年旧情,那朕又何须多情。”
“父皇~”
“朕没事,不过有些伤感罢了,这皇宫之中,宫闱之内,一切情义都那么单薄。太后一大早便传唤了荣大将军入宫,朕却一无所知,还得有人通风报信才知晓,朕这个国主当的,当真是失败透了”
西门戎看着齐云裳,眼角眉梢尽是自嘲失落之意。
“既如此,父皇是时候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了。”齐云裳清清淡淡一句话,道破西门戎这段时间心中所想。
“这么一来,朕倒有些担心内忧外患之下的陆阳国不知会不会再次被沧海国窥视。”西门戎微微眯眼,他虽不太理朝政,可这轩辕大陆的几个主要国家的情况他还是大致了解的,这次虽然沧海国国主退了兵,可难保他日不再来犯。
齐云裳伸手轻轻抚平西门戎额头聚拢的眉峰:“父皇不用太过担心,既然沧海国暂时退兵,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先平内乱。如此一来即便沧海国国主宇文少吉再次率兵来袭,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和人手备战。不过这之前的准备工作,务必做到完美,不得出丝毫纰漏,不然一旦陆阳国内乱的风声传出,只怕会被人趁火打劫了去。”
“裳儿言之有理。此事容朕再细细斟酌一番,确保万一。”
“嗯。”
安宁宫内,太后荣聘婷,荣大将军荣莫以及皇后荣嫣嫣相对而坐,屋子下面燃了地龙,因此即便外面严寒阵阵,屋里却是温暖如春。
茶几上香茗袅袅,此时三人皆没有开口的意思,屋内竟有些清寂之意。
顿了半晌,荣大将军才开口:“若真要动手,老夫以为越快越好,近来国主动作频频,昨日竟召见了诸多老臣,我看他是被逼急了。”
“哼,为了个死丫头,也值得他与咱们荣氏作对,当真是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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