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传令兵噗得跪了下来,“本来长安确实即将陷落,可是斜刺里却突然杀来了一支骑军,极其迅猛,转眼便直直杀进了我前军之中,不要命一般凌厉无比,没多时便将我军阵势冲乱。赵将军还想竭力稳住阵脚反击,不料那为首敌将勇烈非常,直接冲过来,在大军之中斩杀了赵将军。”
“什么敌将?来军是什么人?……那王石武又是怎么死的?”
满脑子的问号,将刘曜的脑袋挤得生疼。他手中的剑,仍然带着明显的杀气,顶在那传令兵的头前,只要一个对答不满意,说不得就要当场杀人泄恨。
“回大王,王将军带兵阻击,也是被那支骑军迅速冲散。王将军愤怒,和那敌将交手,结果也是不敌被杀。”
传令兵先回答刘曜的后问,然后一股脑的急急说了出来,“对了,那支骑军,看旗号,乃是晋朝陇西郡的军队。”
“陇西?”
刘曜几乎要呻吟出来。他征战多年,从未觉得有哪一次的局面情势,比今天更要让他感觉吊诡,莫名所以。他举汉国强兵,战必胜攻必取,横扫大河南北,却没想过会被一支看似上不得台面的郡兵挡住了去路,而且还接连损失了两员得力助手。
旁边的世子刘胤,却突然急急插话问道:“既是陇西军,可知为首之将姓甚名谁?”
传令兵见刘曜指着自己的剑,慢慢的放了下去,心中安定不少,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打起精神奏道:“回大王和世子。敌军主将与王将军交战时,听闻曾自报名号,自称陇西高岳,似乎确实是晋朝陇西郡太守。”
刘胤面色瞬间大变,他喃喃了几句,偷眼望了望刘曜,见父亲并没有注意他,于是咽了口吐沫,再沉默不语。
“一介太守?斩杀了王石武?”
刘曜脑门发木,始终转不过弯来,或者说他还是不愿意轻易接受事实。王石武的骁勇,不仅他极为了解,便是在整个匈奴汉国中,也是能够排的上号,可以当之无愧的称呼为猛将的。王石武经历了多少厮杀,照会过晋军无数兵将,却竟然在今日,命丧区区一介文官太守手中,这不是开玩笑,却胜似开玩笑。
无数兵卒默然无声,都眼巴巴的望向他。刘曜不明所以,激得气冲斗牛,当即翻身上马,目射寒光,大喝道:“待本王亲自上阵观瞧!”
刘曜催马上前,数万大军随他王旗所指,紧随行动,一时间如波滚浪摇。数十丈间,一切已经映入眼中,沸反盈天之势,愈发不可抑制,在陇西军和长安出城军队的两相配合夹攻下,匈奴军尸横遍野,哀嚎震天,兵败如山倒的溃势,让细细瞧看的刘曜触目惊心。
击溃了匈奴前军后,又一鼓作气打败了王石武所部。高岳正带同雷七指、周盘龙二将,如猛虎驱羊般大肆赶杀败兵。匈奴军两员主将先后战死,最前线雨零星散的兵卒,都掉头奔逃无心再战,但因人数过多,慌不择路跑了百来十步反而又都挤在一处,于是叫骂声和哭嚎声,愈发引得军心溃散,不可收拾。
二十丈外,匈奴中军无数士兵,惊心动魄远远望着一幕幕。前军袍泽疯狂涌来,那一张张扭曲惊骇的脸,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了可怖嘶喊,那被鲜血染得发黑的土地,都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们,这一次,被肆意屠杀的,却是往日里他们这些高高在上、晋朝无数军民生命的主宰者。
“大王请看,那边跨着枣红大马,挺枪冲突的敌军主将,就是陇西太守高岳。”传令兵发现了目标,伸出手去,急急向刘曜示意。
刘曜早也注意到了往来纵横的高岳。骁勇过人之将,在战场上往往能第一时间吸引到众人的目光。刘曜目光阴冷,正要说什么,突然又看见了高岳身后两杆大旗上的文字,登时惊怒不已,脱口而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刘曜咬肌隆起,眯缝着眼恨声道:“好大的口气!此人竟明目张胆亮出与我朝势不两立的态度,倒好算是残晋的死忠。哼,本王便在这里,倒要看看,他如何来饮我的血!”
刘曜暴怒起来,便就要下令全师出击,不计一切代价歼灭高岳所部。传令兵正要得令而去,却被一人拦阻了下来。
“出师不利,实在出人意料。但眼下先机已失,若是强行逆击,多半便是一败再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