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司马保这般的开门见山,不惟殿中之人惊诧不已,就是陈安自己,也是丝毫没有想到。他三角眼一挑,目中精光闪过,却微微更垂下些头,面目难辨道:“臣只不过是大王手中之剑,进退唯大王所定。”
“哦?好好。”见其并无退缩之意,司马保很满意陈安的回答,放下心来,又道:“那么,你可有什么要求或者,什么意见呢?”
“臣子理应受命即出。但蒙大王垂询,臣还是有一个想法。高岳妄称州牧,迹同反叛,大王也应即时下诏斥责,并发文告示天下,揭其不法,从道义上将其压制。此外襄武城下,我军久滞,师老兵疲,又接连损兵折将,士气肯定有所低迷。臣请大王眼下再另拨给五千虎贲之卒,臣带去用以整顿军纪,鼓舞人心,重振士气。”
针锋相对的予以驳斥,这条建议很好。司马保频频颔首,觉得总算有个人说到了些点子上。另外上邽驻军,目今还有两万精锐,再拨出五千来,应该暂且没有什么不良后果。司马保暗忖片刻,便也爽快的答应下来,并为了使其能压服大军从而更好地完成任务,又当殿再次提拔陈安为讨逆将军,引得一片哗然惊叹。
淳于定受了张春影响,对陈安瞧不上,又自恃资历老成,职高位重,忍不住又站出道:“大王,容臣一禀。短短不过半年,陈安已从小小都尉,一跃而成五品将军,这在本朝,绝无仅有,便是前魏时代,也罕有所闻。大王厚待之心固然令人感佩,但这般超乎规格的越级拔擢,是不是不甚妥当?”
陈安恍如未闻,仍然微垂着脸,不见喜怒。底下早有不少平日附和张春的人,也跟着反对起来,有几个甚至还声音不小,做激愤状。
“长史此言,才是不妥!”
淳于定见司马保怫然不悦,不由一愣,心道今日连踢铁板,看来黄道不吉,还是就此停口,不找麻烦为妙。他连声称是,退下站定,心内打定主意,直到廷议结束,也再不发一言。
司马保没好气道:“都不要再说了!非常之时,孤王也没有法子。若是你们都能争气,孤王还用这般捉襟见肘么?一个个光知道反对,谁若是能替孤王分忧,现就领兵去平了陇西之乱,擒回逆贼,那么不要说讨逆将军,便是征镇安平,孤王也不吝封赏。怎么样?可有谁愿意去啊?”
下面立时一片沉寂。人人都缩回了脑袋,仿佛都在忧思。陈安冷笑一声,清了清嗓子,复对司马保大声道:“陇西高岳,与臣已变死敌。臣今愿以高岳人头,来换取斗大将印!”
三日后,陈安率五千兵马,西向而去。一路颇讲军纪,与普通士卒同吃同睡,促膝相谈好言抚慰,倒赢得了上下官兵的不少好感,大家对陈安也很是真心拥戴起来。这一日,用罢早饭后,军队照样开拔,行了半晌后,有探马从前方由远及近奔来。
“禀将军!前方不到二十里,将抵达新兴城。”
“新兴快到了?”左右将校不禁相互聊说几句,有几个比较熟知地形的,便对陈安言道:“陈将军,这新兴城,乃是咱们天水郡最西边一城。出了新兴,不用小半个时辰,便算踏上了陇西郡的地界。”
陈安点点头,“好。既如此,传令下去,弟兄们都加一把劲赶路,最好进了新兴,略作休整,补足精神再出发。”
不多时便就抵达新兴城下。陈安抬首望去,新兴虽比不得上邽、襄武等秦州大城,倒也比一般县城要壮阔些。此时城上军旗飘动,远望去有兵卒正来回走动,安静严整的很。
“此城令守是谁?”
有校尉石容,问听主将发问,便道:“新兴县令,叫做万宏,前几年末将在此城做过一段时间的县尉,那时候县丞就是万宏。后来末将调动,听闻他就地升任县令,故而也算是故旧同僚。”
得了陈安应允,石容便催一催马,又近前了几步,仰首叫道:“请叫万县令上楼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