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的君主,无一不是想着传世万代,与日同休。頂點小說,但魏文帝曹丕曾直白到可怕、直白到可敬。他说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历代更迭,兴盛衰亡,乃是历史的必然规律。但是作为大一统的西晋王朝,从极度强盛到彻底败亡,享国竟然只有五十年,若是从吞并东吴统一全国开始算起,更是只有三十七年。如流星般极度的短命,实在让人咋舌不已。
虽然究其原因是有多样性,但自古得国之易者,鲜有超过晋武帝司马炎的。作为开国皇帝,他没有刀光剑影,没有亲冒矢石,没有筚路蓝缕,没有危机重重,甚至连脑筋都可以不用多费。在他父祖两代三人的苦心经营下,曹魏孤儿寡母手中的皇位,似乎就在那里主动等着他来坐。极度简单的成功,不能够让人珍惜,相反却使人滋生出骄纵自满的心。
武帝的带头享乐,加剧了王朝的内部腐化。再加上士族门阀的清谈误国、错误的民族政策、诸王之间的争权夺利、后期颗粒无收的糟糕天时等等,都是将断绝国祚的幕后推手。从西晋开国之初,我们便看到了金谷流觞的奢华,看到了石王斗富的炫目,看到了七贤厌世独居的潇洒,看到了王戎明哲保身的吝啬。却独独看不见励精图治,礼贤下士和金戈铁马。所有的人,都在通宵达旦的宴饮和诗酒唱和的清谈中,享受着末世的狂欢。
没能力的把持朝政,有能力的却说不上话。政治的垄断,使内部的统治阶级矛盾重重。内忧严重,昏聩的统治是亡国的主要原因。同时,大量胡人内迁却被王公贵族引为奴仆无情压迫,从而充满怨恨竭力反抗的外患,也是亡国的一个重要原因。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繁荣的背后往往危机四伏,内忧外患导致了国家最终走向灭亡。
等到秃发树机能、齐万年等西北变乱为导*火索,终于有北地匈奴刘渊振臂一呼,诸胡相应,又有屡受蔑视打压的中下层地主豪强和寒门知识分子,索性投身异族麾下效力,天下立时分崩离析。面对神州陆沉的悲剧,虽有祖逖刘琨之辈闻鸡起舞坚忍不拔的斗志,但在将要轰然崩塌的大厦面前,这份力量是那么的渺小。
晋亡了,遗裔仓皇南渡,建立起偏安一隅续命朝廷,苦苦支撑。北方中原大地,留下使民生涂炭的各种刀光剑影,争战不休,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且说高岳率部西撤,奔出十余里地,回首望去,还能清晰可见长安之处的烽火连天。众人唏嘘悲叹,心情沉重,相顾无言,唯有紧催马力,早早回转秦州,好松口气从这极度压抑低迷的情绪中抽出身,重新振作起来。
高岳身受刀枪之伤数处,背上还有箭创,马不停蹄的赶路,饶是他素来钢筋铁骨的架子,也开始觉得吃不消。但众人归心似箭,更因周盘龙伤势颇重,亟待早早医治,故而便只得咬了牙,装作精神奕奕的样子,依旧高强度行军。
这一日,刚过了岐山脚,却愕然发现有一支军队杀气腾腾的拦住去路,视之竟然又是陈安。高岳对其恨之入骨,但眼下自忖实在难以争锋,只得强自忍住。这边樊胜扬鞭大骂陈安禽兽不如,我等在长安与敌人浴血奋战为国尽忠,尔等鼠辈却缩在后面,还跳出来趁火打劫,真正是无德无行的卑劣贼子。
陈安不为所动,冷冷应道任你口舌如簧,我也自有我的处事准则。只要将高岳留下,便可将余者放行。众人谁肯依他,王该更是怒不可遏,打马上前与之逆战,却不是陈安的对手,被其一枪挑于马下。
左右兵卒慌忙上前,拼死将王该救出。两边一阵混战,陈安以逸待劳,高岳所部终究不敢恋战,夺路而逃,待好容易甩开追兵,略作检视,又伤亡了五六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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