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但情绪似乎已不受控制。她也在心里对自己说,夫君大战之后久别重逢,正应贤良淑德的用满腔柔情,为他消除一身疲惫征尘。但眼下,自己行动的愈发困难、身体的各种不适、和心理的急剧变化,都让她无法忍耐。
“什么名望身份,我不在乎。侍中之女也好,大都督义侄也罢,又如何呢?不能给我从前悲苦的生活解救半分。你出身平民之家,认为我是骄蛮的贵族,便似乎对我总抱着天然的敌视,其实大可不必。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孤身无助惊惧难忍的日子,你可能都没有体验过。不过都过去了,现在总算找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人,能够让我从此安心幸福,这就是我最大的福气,别人怎么说怎么想都无法改变我的心意。至于我算他的什么人么,”嵇云舒面色平静,似乎在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她清艳脱俗神采奕奕的面上扬起骄傲,美目中透着坚定,柔声道:“我是他的女人。”
“你。……”
姚池愕然无语,她本来应该立时就要发作,但却吃惊的发现自己的内心似乎一下子就起了变化。嵇云舒那种天地崩塌也心意不变的坚决,那种义无反顾全身心投入的爱恋,姚池感同身受颇有共鸣。她们爱的是同一名男子,心中涌起的,是同一份真挚情感。
未曾离去且侯在门外忐忑偷听的高岳,听闻嵇云舒那般言语,煞是感动,当下再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当晚,高岳卧在姚池身边,听闻枕边传来了细密沉稳的呼吸声,自己却还是辗转反侧。他轻手轻脚地变着睡姿,生怕将姚池惊醒。其实姚池也并没有睡着,她心中自在反复思量。
到了第二天一早,高岳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姚池却装着没有察觉,一面整理着被褥,一面兀自思索。待得高岳打开了房门正要出去,姚池唤住了他,不动声色道:“从今晚开始,没什么事的话,夫君就不要再与我共一张床了,你去厢房睡吧。”
厢房乃是嵇云舒的休憩之所。高岳心头一跳,回首望去,姚池面上淡淡的,瞧不出什么喜怒模样来。高岳有些愕然,却听姚池又道,“我身子沉重,再睡在一起多有不便。你夜间翻来覆去的,万一不小心打着了我的肚子,那可如何是好。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单人独床安全些。”
有些捉摸不透她,高岳不敢贸然答话,迟疑道:“这……阿池,你莫不是在赌气吧。”
姚池微垂着头,手中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低声道:“哪个跟你赌气。我也想通了,像你这般出众的人才,又是顶尖的大官儿,到哪里都会招来女子的青睐,我也拦不住你。那嵇姑娘与你既然是真心实意,似乎铁了心也要厮守,我又怎能做悍妇呢,还是大度些儿的好。”
高岳压抑的情绪立时便畅快起来。他两步走来姚池身边,扳着她的身子望着她,欣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姚池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打了一下高岳的手,娇嗔道:“怎么不真!你都已经将人领回来了,我还有什么办法,也只好由得你。我看那嵇姑娘对你是情深意切,倒也能放下心来。既然是大家闺秀,人品又端正,眼下入我门中,那从此以后便做一家人,也是使得。不过有一点,你可不能什么女人都往回带,我总还是要给你把把关的,若是什么轻佻无礼的性子,我便是打也要将人给打走。”
高岳哈哈一笑,忙不迭的应承,又低声讲了几句体己的亲密话,心中有块石头落了地相似。却见姚池抬起头来,满脸专注,认真的问道:“不过有件事,我要问问夫君,你可一定要说老实话,不能骗我!”
“绝不诓骗,夫人随便问便是!”
姚池贝齿轻咬红唇,眨着眼道:“我问你,我与嵇姑娘,哪个更漂亮?”
高岳满脸的笑意僵住,但立时反应过来,忙不迭道:“云娘貌若天仙不假,但我思量,你应该还是略胜一筹些。”
姚池笑颜如花,高岳略松了口气。却突然听见身后有几声故作咳嗽,慌忙回视,却见忘了掩上的那门外,嵇云舒绰约静立,似喜似怒,两枚妙目晶莹有光。
愕然地前望望,后看看,高岳的鬓间,无声流过一颗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