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不到竟然是石生亲来,石虎突然有些警惕,将刀紧紧攥着很慢很慢地往回推,仍然站着不动,沉声道:“是河东公!我还以为是我那又蠢又笨的亲兵。河东公来找我有事么?”
石生身材高瘦,但却透着骨硬筋突的韧劲。他是石虎的堂兄,今年三十二岁,比石虎足足大了七岁。他早年便追随石勒起兵,转战四方,战功卓著,非但不像石虎说得那么不堪,相反还真正是石勒颇为倚重的战将,宗室翘楚。
当下石生听闻石虎那突兀甚且有些无礼的话,立时不快,但却牵动嘴角,勉强挤出丝笑,带些深意道:“怎么,季龙如何这般如临大敌?”
“河东公有什么事就说。”
石虎将刀收起,一屁股坐了下来,很随意地伸出手,示意石生也坐,但那股意思,明显的很,就是你要坐就赶紧坐,不愿坐你就自己站着。
石生的脸,登时垮了下来,冷得能刮下寒霜。本来依他的地位,还有过往的不和,怎会愿意亲自来找石虎,但为着某桩急事,不得不亲自跑一趟。且他强打笑脸,上来就唤石虎的表字作出亲切模样,孰料石虎又臭又硬,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脸面,这让石生也懒得再与他假模假式的废话。
“你这里的座位太硬,本公坐不下。”石生冷嘲热讽,也换了称呼直截了当道:“本公前来,只是为了公事。这段时间军中供给开始短缺,正好大王发来了四万石粮草,明言道你我二人分用,你却如何抢先接收下来,又只分给本公区区五千石?”
原来是要吃的来了。石虎反倒轻松下来,将佩刀解下当啷丢在了面前案几上,盘腿而坐带些讥诮的笑,提高了嗓门道:“五千石也不少了!你麾下多少人?满打满算一万人。而我的麾下,三万四千人!你自己算算,我分给你五千石,算不算公平。”
“还有,我这边粮食也是不够,要不然何必还在城中向民众设法筹集?你现在招呼不打一声,轻描淡写跑来说要就要,我哪有许多分给你?”末了,石虎还故意嘀咕一句,“做人嘛,也不能这样贪得无厌吧。”
石生宛如硬木桩杵在那里,怒道:“话不是这样说!你我两军,各自独立建制。你不要管我现在实际有多少人,就应该听从大王的话,按建制将粮草对半分用。”他迎着石虎越瞪越圆的牛眼,反而更抬起下巴道,“就算是按实际来分,我也该分一万石,只给五千,你莫非是想中饱私囊吧?”
石虎涨红着脸吼道:“败军之将,还想来白要饭吃?废物,连个虎牢都守不住,被人家撵得鸡飞狗跳,要不是我堪堪赶到给你解围,你现在还有项上人头吃饭么!”
说着,他将案几重重一拍,将帐内不知所措的众将吓了一跳,“反正就是五千石!爱要不要,休再聒噪!”
哪壶不开提哪壶,尤其还当着许多下属的面,这是当场使人难堪。石生大怒,声色俱厉道:“谁给你的底气,这么和本公说话?再要出言不逊,待我戳烂你的臭嘴!粮草是大王发来的,又不是你私人物品,本公该拿就拿,照会你是客气,难道还需要看你的嘴脸?”
“还有你他娘的休要乱嚼舌头!本公是败军之将?笑话!我打胜仗的时候,你连刀都还没摸过吧!就说这一次,我从襄国远涉中原,只带了区区两万人马,就能和刘曜亲领的五万大军,抗衡了大半年之久,让刘曜损兵折将寸步难进,到后来因为各种后援不济,才不得已放弃虎牢。连大王都曾说我功劳未著,苦劳昭然。这是众寡悬殊的形势所迫,你到底懂不懂打仗?”
石虎正要回嘴,石生又厉声道:“反过来说你。带了四万大军,兵精粮足,只是在家门口过条黄河去青州,打个上不得台面的曹嶷,还白白耗费了数月时间。本公要是你,早就羞愧难当要把头埋起来,还好意思到处自夸自得,狂妄的什么相似,丢不丢脸?本公打的都是实打实的难仗硬仗,你就知道捏些软骨头然后来充战功,咱们俩到底谁是废物,天下人怕是一目了然!”
石生一口气将心中怨怼倾泻而出。石虎暴怒,腾地一下跳起,抄起佩刀呛啷拔出,绕过案几大步便走过来。帐中诸将,本来见两公争执,都面面相觑手足无措,大气不敢出。现在见越吵越凶将要动手,恐事情闹大,忙涌上来抱住石虎,七嘴八舌要他务必冷静,万万不可如此。
石生也是见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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