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宫
赵政面见秦王子楚,向父王汇报了他这几日的课业。
出门欲走时,刚好遇见了前来觐见的吕不韦。
“公子。”
吕不韦躬身施礼。
赵政微微点头,语气和缓:
“相邦大人辛苦了,父王正在里面等您,快些进去吧。”
吕不韦进入大殿之后,殿门已然关闭,却依稀还能听到里面的一些声音。
“臣吕不韦拜见大王。”
“欸,不韦快快请起。寡人不是说过,你我之间无需这些礼数。”
“那是大王仁厚,不韦怎敢造次。”
殿门外的赵政正欲踱步离开,忽听吕不韦道:
“前日臣所提之事,大王考虑的如何了?”
“不韦所指可是起兵攻赵和魏之事?”
“正是。大王,战机不可失啊!”
“嗯,我大秦刚刚破了周韩合纵,又一举灭了东周大败韩国,六国具震。此时的确是大举进攻的绝佳时机......”
门外赵政广袖中的手猛地一颤。
秦已八年没有对赵展开攻势,现在竟要出兵攻赵了?
此次秦赵之战会对赵国造成多大的影响?梁儿在邯郸会不会有危险?
只转眼间,殿前已没了赵政的身影。
第二日清晨,赵姬便急急将赵政叫到自己宫中。
看着五体投地趴在地上颤抖不已的一名年轻内侍,赵政眉心微锁。
“母亲已经知道了?”
赵姬气得在殿中左右踱步。
“已经过了一年了,如今宫中形势你也看得很是清楚,为什么还要做这般糊涂的事?”
赵政低下头,静默片刻道:
“政儿知道此时是争夺储君之位的的关键时刻,且父王又更为喜爱成乔。我不宜轻举妄动让楚系的人抓到把柄,可......听闻父王要出兵攻赵,政儿是实在放心不下梁儿的安危,想尽早将她接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向来温柔似水的赵姬竟扇了赵政一个巴掌。
赵政惊愕的抬头看向母亲。
“母亲......”
“你可知公子成乔的生母楚夫人已死,你父王却还是没有立我为后,就是犹豫着不想立你为太子!若不是吕不韦在一旁替我们母子吹风,那成乔早就是太子了!成乔虽没了母亲帮衬,他背后却还有个华阳太后,他们楚系贵族的眼线遍布内宫朝野,多少人盯着我们母子,巴不得我们出什么差错!倘若昨晚在宫门拦住此人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楚系的人,你的太子之位现在已经成为泡影了!争储之事,何其重大,稍有不察,便会身首异处。就算你再喜欢梁儿,也犯不上在此刻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子坏了大计!”
赵政面露愧色,事情的严重性他岂会不知,只是梁儿......
“母亲,此次是政儿鲁莽了,理应细细筹划,再作打算......”
“你说什么赵姬怒目圆瞪,竟一时噎喉。
“话已说到此处,你还要去找她?是鬼迷了心窍不成!原本我也是很喜欢梁儿那丫头的,但是看你这样子,梁儿的命怕是留不得了。”
赵政浑身一凛,双膝跪地恳求道:
“母亲!政儿知错了!在争到储位之前......不,在登上王位之前,政儿不会再去寻梁儿了,求母亲能放过她......”
赵姬本来只是想吓吓赵政,却不想一向倔强的儿子竟真的立刻下跪求她,心中顿时真的对梁儿起了杀念,可嘴上却安抚道:
“好了,起来吧,只要你不因梁儿坏了正事,母亲要她的命又有何用?”
待赵政无精打采的离开,殿中屏风后缓步踱出一人,正是吕不韦。
赵姬一脸担忧的望着赵政离去的方向。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政儿会对梁儿如此上心。小小婢子,时隔这么久竟还能影响政儿的心性。这样的女子,我总觉得不该留着她,还是应该趁早决断的好......”
吕不韦却淡淡一笑。
“夫人说得太夸张了。一个婢子而已,不足道哉。何况公子还小,没见过什么好女子,才会对那梁儿念念不忘。等以后有了妻妾,对她的感情自然也就淡了。若是夫人实在担心,臣会亲自看着公子,绝不会因此坏了大计。”
赵姬一向非常相信吕不韦的能力,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却没有注意到吕不韦面上隐隐露出的一丝玩味。
生于贫困的赵政竟比吕不韦想像的聪慧许多,他自是希望赵政能多些这种不成熟的孩子心性,如此才能更好控制。
吕不韦唇角勾笑。如今看来在赵国的那个梁儿,还真是个好姑娘......
殿中赵姬和吕不韦各怀心思。
却无人发现在殿外的转角处,躲着一个身形小小,不到十岁,面容粉白的可爱男孩,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将赵政、赵姬和吕不韦三人的话都听入了耳中......
赵国邯郸
梁儿跟着燕丹出了礼宾楼,在街上随意逛了逛,又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肆。
“殿下今日贪酒了?”
这些日子梁儿每日都与燕丹同进同出,一起练剑读书、谈古论今,关系已然又拉近了许多。
梁儿已经敢这样跟燕丹开玩笑了。
燕丹许是心情极好,竟伸手拍了一下梁儿的小脑门儿,笑道:
“你胆子真是越发大了。你何时见我是贪酒之人,我只是逛的有些口渴,进来润润喉罢了。”
梁儿嬉笑:“哦?经殿下这么一说,梁儿也觉得甚是口渴......”
“你可不准喝!女孩子家,在男人面前绝不可饮酒。”
见燕丹忽然一脸严肃,梁儿不禁好奇:“为何?”
只见燕丹摇头道:
“你还小,不知世间险恶。这男人啊......”
燕丹还没说完,就见梁儿小嘴高高撅起,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我小?笑话!老娘只是长得嫩了点,实际可是大你八岁呢!这要是在两千年后,你该叫老娘一声大姐的!
其实梁儿来到战国已有将近五年,可是面容却似乎还和刚来时无异,并没有长大变老的迹象。
因此此时马上就要满十九岁的燕丹看着梁儿,已觉得她是个孩子了。
“呵呵......”
看着梁儿稚嫩可笑的小脸,燕丹不禁失笑,用细长的手指轻掩着嘴,快步向楼上走去。
眼见燕丹因为憋笑而微颤的肩背,梁儿更觉不爽,却碍于身份,无法发作,只得深深呼了一口气后,也追了上去。
这个酒肆虽有两层,却无雅间,只有散桌可坐。
燕丹挑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梁儿则坐在了他的对面。
燕丹随便点了一壶酒。
比起礼宾楼的精致酒具,这里的酒壶着实寒酸了些。
梁儿看着面前的燕丹不急不缓的独自饮着小酒,自觉实在无聊,无意间便四处巡视起来。
不似礼宾楼,坐在这里的人形形色色。
从衣衫破旧的穷苦贫民,到锦衣玉冠的达官贵人,种类倒是一应俱全。
忽然坐在另一面窗边的一个人引起了梁儿的注意。
那人独自坐于一桌。
年约五十,却身着一袭鲜亮的淡青色锦缎长衫,也未蓄须,看上去竟十分小清新。
若是这副打扮放在别人身上,定会有为老不尊之感。
但此人面容生得十分俊逸,气质又是绝佳。虽已是知命之年,却丝毫未感苍老,反而是平添了几分独有的气韵。
一举一动,皆会牵动周遭人的视线,引得人无论如何也想再多看几眼。
见梁儿不再左顾右盼,目光呆呆的定于一处,燕丹不禁开口问她:
“在看什么?”
梁儿陡然回神。
“殿下,那边有一个人,很是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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