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实则,人知进而不知退,知欲而不知足,故有困辱之累,悔吝之咎。
只要他人性不改,就算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恐怕他还会走同今天一样的路,包括……篡改遗诏……
因追逐权势而起,因追逐权势而终……
若非他的死法太过极端太过悲惨,是否这个结局对他而言,也还算恰如其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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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为大秦劳苦了大半生,其子李由更是忠义而亡,可他却终落得受如此酷刑而死,着实令天下汗颜。
右相冯去疾和大将军冯劫联名劝谏胡亥勿要太过残暴,却反遭疑心。
胡亥称他二人曾是旧赵臣子,如今只知指责他的行径,却不知关注如何解决眼前形势,实有不忠之嫌,正欲将他们打入大牢之时,两人心灰意冷,不想再步李斯的后尘,齐齐声称“将相不受辱”,拔剑自刎。
至此,朝中已无丞相,胡亥也没了可亲近之人,只得将赵高升至相位,辅政掌朝。
在平定叛乱的战场上,章邯大放异彩,已大破齐魏,杀了齐王田儋,魏王魏咎自尽。
他又继续追围旧齐宗室血脉田荣。
而足智多谋的项梁为救援田荣,于东阿大破章邯之军,结束了其不败的战绩,却也因轻敌,最后在定陶死于章邯之手。
随后,胡亥又命王离率领三十万长城军南下,与北上的章邯合兵,大胜赵军。
赵王武臣抱头逃入巨鹿城。
章邯便让王离的三十万军围攻巨鹿,自己则率骊山军驻扎在巨鹿之南,负责为王离大军输通粮道。
赵王向各国求援,而魏、齐都只剩残部,在秦军面前小若蝼蚁,不敢近前。
此时唯楚国兵强,楚王便就此分兵两路。
一路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率军数万北上,以解巨鹿之困;
另一路以刘邦为主帅,进攻关中。
并许诺说,这两路人马谁先攻下关中,就封谁为关中之王。
如今百姓之间,全都在赌谁会成为这个王。
也因得王离的长城军太过耀眼,并且还有秦将王氏和楚将项氏的宿仇夹杂于其中,故而有很大一部分人又将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巨鹿之战的胜负上。
骊邑本是为收纳修造皇陵的工匠和刑徒而建,后来为了节省给此地的运粮损耗才自各地迁徙了大量的人口来此种田生计,形成真正完善的城邑。
故而此地几乎没有原驻秦人,全都是外来的旧时六国之人。
他们并不关心秦国的存亡,甚至很是乐于看这热闹,酒肆之中每日都有人扎群聚伙在战事之上谈论的热火朝天。
一个男子手握酒盏,刚刚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还没来得及饮下,就满面兴奋,两眼放光的感叹:
“王离是秦国战神王翦之孙,项羽是旧楚名将项燕之孙。二人皆是出自将门,又都天份极高,只二十几岁便各自统领大军,巨鹿一战胜负难分啊!”
另一人捋着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的说道:
“依我看,此战胜者定会是王离。且不说王离的长城军还有章邯的二十万骊山军相助,兵力本就大过项羽,就说当年项燕就是败于王翦之手、自刎殉国的,项羽要想赢王离,怕是难啊。”
此话立即遭到旁人反驳:
“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秦军灭楚,那都是上几代的事了。如今谁知今日项氏能否报了当年之仇,灭了王氏呢?”
这时又跳出一人拍案而起,神神叨叨的附和:
“没错!你们可曾听说过,当年项燕自刎之前曾大念楚南公的预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而纵观当今形势,也果真确如他所言,无论是两路楚军谁先拿下关中,灭秦的都将是楚人!据说那项羽现在所用宝剑,也是当初项燕自尽时用的那一把。那可是项燕用自己的血下的诅咒,王离的秦军,怕是定要败在那把剑下了!”
这一段话几近神鬼,令众人听得鸡皮疙瘩四起,却也有人是不信邪的。
一个身形壮硕、看似好像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大汉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挥手摇头,声如洪钟:
“你那都是无稽之谈,我觉得王离未必会败!且不论王离和项羽各自的能力如何,就看王离统领的可是秦将蒙恬当年一手调教出的三十万长城大军,那可是击退过匈奴几十万铁骑的!据说所有军将持得都是铸铁兵器,其远程重弩更是无人能挡!军备先进,马壮兵强,战绩赫赫,所向披靡!绝非项羽那刚刚组建了两三年的楚军可比!更何况王离还有章邯相助呢!”
在一旁有个沉默许久的老头,听到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
“可是我听闻,将门世家因祖上杀孽太重,故而做将军做到第三代就必会败终。王离已是王氏的第三代将军,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巨鹿一战,秦军必败。”
周遭的人突然惊悟:
“诶呀,对对!那蒙家不就是历经了蒙敖、蒙武、蒙恬三代大将,在两年前蒙恬蒙毅被杀,满门灭族了嘛!”
也有人质疑:
“不对啊……那照你这么说,项羽还是项氏的第三代呢!岂不也有败亡的可能?”
老头摆了摆手道:
“项羽此战只是宋义的一个副将,不是主将就算不得第三代名将。”
过来送酒的店家听着想笑,忍不住插嘴:
“呵,我说这位老先生,您这消息也不灵通啊!难道您没听说,楚国援赵大军进至安阳后,宋义就被强悍的秦军所慑,远远逗留了四十六天也不敢前进。项羽的祖父被王离的祖父逼死,叔父又在不久前被章邯所杀。他复仇心切,再也等不下去,便一怒之下砍了宋义,取而代之直奔巨鹿了。”
老头一怔,瞬间惊笑:
“哦?若当真如此,那可实在有趣了。两方都是将门的第三代将领,孰胜孰败当真难说。我们就且看看,究竟谁能败于谁手吧!”
“哈哈哈哈哈……”
这一众闲人欢饮畅言,哄堂大笑,却无人注意在角落里,有一个头戴纱帽的白裙女子已经将钱币置于桌上悄然离去。
来去无声,两袖清风。
不见容貌,亦不引人注目,而那身影,更是不知为何隐了浓浓的难以言喻的落寞,形单影只,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