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恐错过亲睹镇北王英姿的绝世良机,于是越发奋力往前,她倒也顾念姐妹情谊,不管林西闲走的多慢,她都不曾放手。
突然间,不知是谁颤声叫道:“狮、狮子!”这声音战战兢兢,像是放在火炉上的水珠,惊恐不安地乱转,声音刺耳。
林西闲正不知如何,原本结结实实挤在身遭的人却疯了似的躁动起来,所有人都往相反的方向开始奔跑,几乎把正奋勇上前的苏舒燕撞倒,她一个踉跄,松开了林西闲的手。
林西闲原本不愿往前,此刻又给人群带的往后倒退,但见苏舒燕踉跄欲倒,却顾不得别的,忙竭力往前。
就在这短短地刹那,原先牢牢地挤在身边的众人呼啦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林西闲抬头,看见了导致众人慌乱四逃的罪魁祸首,顿时间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是一只金黄鬃毛的野兽,毛蓬蓬的巨首,仿佛天降妖兽,瞪着碧绿的两只眼睛,正威风凛凛地逼近跌倒在地的苏舒燕,而后者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皱着眉扶着腿。
苏舒燕的腿在方才跌倒的时候扭到了,一时顾不得留心周围,见林西闲在前面,便道:“真倒霉,我的脚扭伤了,小贤扶我一把。”
那狮子正不紧不慢地逼近,听了这句,鼻子一动,露出尖锐的牙齿,仿佛已经把苏舒燕当作自己的口中食。
这倒也不错,就算苏舒燕以最快的速度起身,也注定无法逃脱。
原先逃离现场的百姓们见这可怖场景,吃惊害怕的几乎无法出声,都屏息望着这一幕。
瞬间,天地寂然。
苏舒燕终于察觉异样,正想回头,林西闲哑声道:“舒燕别动!”
她极少用这样严肃的语调,且直呼其名,命令似的。
苏舒燕吃了一惊:“怎么了?”果然没有动。
林西闲咽了口唾沫,死死地盯着她背后的狮子,右脚一动,迈步往前。
“啊……”周围传出惊呼。
原本在酒楼上的看客之中,有人不禁失声道:“这小姑娘是疯了不成?”
也有人大叫:“小丫头,还不快跑!”
苏舒燕莫名其妙,而那狮子原本盯着苏舒燕,却因为林西闲突然动了,便抬头看向她,目光相对的刹那,狮子扬首,迟疑了会儿,突然改了方向,往林西闲这边而来。
偏在这时候,苏舒燕因觉着不对,猝然回过头去。
林西闲正跟狮子对峙,来不及阻止,苏舒燕已经望见那可怖的庞然大物,她本能地厉声尖叫起来,爬起身想逃,却因为腿伤加上恐惧,反一个跟头栽倒地上,狮子原先给林西闲所引,可这会儿又给苏舒燕惊动,竟加快步子往她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林西闲拼命地跑向苏舒燕,就在狮子几乎扑过来的时候,林西闲一把抱住苏舒燕,以身子护住了她。
耳畔听见野兽惊天动地的吼声,苏舒燕已经晕厥过去,林西闲浑身发抖,可意料中撕裂的疼痛却并未降临,只听见清脆的一声……鞭响。
长鞭破空,不偏不倚准确地打在狮子的颈项上。
雄狮硬生生地倒退了几步,又有数道身影上前,将狮子围住。
林西闲紧闭双眼,冷汗顺着长睫滑落,惊魂之际半生半死,直到一个坚硬的物事抵在自己的下颌上,微微用力。
林西闲身不由己地抬起头来,却仍是不敢睁开双眼,长睫闪烁,模模糊糊中只看见一道人影立在跟前,头顶浩然长天,此人挺身玉立,宛若神兵天降。
林西闲并没看清楚这人的脸,却只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小丫头,你这样是救不了人的,白白多送了一条命……只不过,你的勇气着实可嘉,也是难得了。”这声音隐隐带笑,尾音微挑,恍惚入耳,平白地竟有几分温柔宠溺。
连族中的亲眷都不曾出面,一来,因林御史严以律己,更加严以对人,当官以来,并没有让亲戚们沾光不说,得罪人的事儿却做了不少,所以明里暗里惹了不少人记恨。
只有林府的一名世交,吏部苏郎中之妻朱夫人同其女苏舒燕来到恭贺。原来苏舒燕跟林西闲年纪相仿,自小相识,感情不同寻常。
林西闲的母亲杨夫人接了朱夫人入内,略说几句后,借故出来外头,悄悄地对儿媳妇于氏道:“人家是一片美意,中午到底要留饭,你去张罗些像样的菜,别太寒酸了。”
于青青嘀咕道:“偏是她们殷勤腿快。您又不是不知道,先前因老太太病了一场,家里的钱都要用完了,传闻朝廷的俸禄又要迟放,下个月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会儿却又要大摆起来充门面,何苦来着。”
杨夫人道:“行了,人家来了,难道叫空着肚子回去?何况人家也不指着来大吃大喝,只是人家是好意,咱们也要拿出点诚心来,别叫人家觉着咱们不懂礼数就是了。快去吧。”
于氏很不情愿,却也只得扭身去了。
朱夫人倒也知道林家的底细,坚决不肯留下来,杨夫人跟西闲竭力挽留。
于是中午吃了饭,两位夫人在内堂吃茶叙话,林西闲便拉着苏舒燕走了出来,小姐妹们回到林西闲的房内说话。
苏舒燕进了门,见巴掌大的地方,一张老旧掉漆的圆桌子上满满当当放着些做女红的针线等物事。苏舒燕走过去瞧了瞧,见有几样没做完的针织,她挨个看了会儿,道:“你的针线活越发出色了,只是这里的活计未免太多,总不成你还是每天都熬到深更半夜的吧?”
林西闲笑道:“左右也是闲着。”
苏舒燕啧了声,道:“我觉着伯母不至于这样奔命似的催促你做活,只怕还是尊嫂子的意思?”
林西闲笑而不语。
苏舒燕道:“你不用瞒我,我早看明白了,方才吃饭的时候,我瞧着你嫂子的脸色始终不大好,她是不是嗔怪着我们多来了这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