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不过是为了读书能科举,科举成功之后,无论经史子集,俱都半点想去理会,恨不得把所有书都扔得远远的。
他做亲民官的时候,从未研究过当地宗卷案例,无论人口、刑名、教育、赋税等等,也从来懒得理会,更不曾想过要如何去做好,只把事情交给范尧臣安排过来的幕僚,想着年末考功能得个上等而已。
认真盘点下来,杨义府唯一的爱好只有交际钻营。
眼下不能外出,不能交际,等同于折断了鸟儿的羽翼,拔掉了鱼儿的鳃,如何不叫他痛苦?
本来还能在书房里把门一掩,躲个清静,现在得了女儿,可能是胎中养得不好,时常得病,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也不管时辰,那哭声尖锐,哪怕把门窗都关得死紧,依旧如同魔音穿耳一般,一个劲地往杨义府脑子里头戳。
简直叫他恨不得把那小儿塞回范真娘肚子里去。
眼见外头哭了良久,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模样,杨义府忍不住站了起来,推门而出。
见得范真娘正同乳娘一起哄小孩,杨义府心中忍了又忍,还是道:“怎的哭了这样久,是什么事情,为何不去叫大夫来看?”
范真娘这才抬头道:“早间就请了大夫,说是春日里头常犯的百日咳,已是开了药,只是宝儿年纪还小,有些药力受不住,要多等两天。”
杨义府登时就皱起了眉头,道:“这药有没有效力的?哭得如此厉害,嗓子扯了怎么办?不如叫大夫来开个镇定的方子,叫她好生睡一觉,说不得起来就好了。”
“到底是药三分毒,孩子还小,那等镇定助眠的药丸,能不吃还是少吃的好。”范真娘好生好气地道。
她知道丈夫近日心情不好,怕是女儿声音大,吵得厉害,因想到隔日还有朝会,便道:“我且让她们收拾收拾,你去前头睡了,莫要吵得头疼。”
杨义府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这一厢范真娘见得丈夫的样子,便知道当真是吵到他了,连忙吩咐贴身丫头把前边的客房收拾了出来。
杨义府闲得下来,虽是耳边不再吵了,可心中的烦闷还未纾解,等到去得前头,躺在了床上,见得范真娘带来的陪嫁丫头琼珠举着烛台来来回回收拾衣服,晃来晃去的,简直晃得他眼晕。
到底想着是妻子的陪嫁,他不好训斥,忍了好一会儿,只好叫道:“琼珠!”
琼珠听得他叫,连忙举着烛台走得近了。
杨义府皱着眉头道:“你莫要擎着灯走来走去的。”又指着一旁的帐幔,“且把帐子放下来,那光亮得我眼花。”
琼珠连忙应了,先把手中烛台放在一旁的桌上,才垫着脚去取上头挂帐幔的铜钩子。
此时已是半夜,虽未入夏,却也不再像初春那样寒凉,琼珠在屋子里头打点了半日,刚收拾出来,因得了范真娘吩咐,知道一大早杨义府就要去上朝,便打发了跟在一旁的小丫头回后头取朝服、靴子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