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放下手中筷子,趁着三人打自己桌边走过的时候,抬头叫道:“三位且慢。”
等到那三人都停了下来,她便笑着道:“我听得你们乃是自赣州来的,本要做这导洛通汴的生意——我也在赣州住过几年,听得乡音,甚是亲切,有几句话,此时顺口说了,诸位当个笑话听罢。”
对面三兄弟忽然被叫住,都有些茫然。
然而季清菱却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复又道:“几位已是去过沙谷口的营地,也去过沙谷口的水事之处,自然知道眼下已是做得七七八八——虽是不缺人力、不缺物资,可等到竣工,却是缺得几样东西——按着惯例,想来要在左近州县调用猪、羊、鸡、鸭,又要采买酒水,以供庆功犒赏。”
“我也不怕说个准话,离得此处竣工,怕是还有十余日,只要有心要做这桩买卖,总也来得及,虽是未必比得上在营地当中给民伕、官吏卖东西得利快,却也一般有不少赚头。”
她说完这话,见对面三人愣愣的,也不废话,只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还未走到通往后院的门口,秋月却是和着秋露两个急匆匆自里头跑得出来,见得季清菱好端端的,顿时松了口气,异口同声叫道:“夫人!”
一个道:“一大早的,起了怎的不叫我们!”
一个道:“一醒来不见人,吓了一屋子人一大跳!”
两人拱着季清菱自往院子里头走了。
剩余那三兄弟站在当地,一时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那小表亲当先反应了过来,道:“这小娘子哪里来的,光长了一副好相貌,说话怎的这样大口气,才几岁的小丫头,竟是来教我们做买卖了!”
那两兄弟却是半日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才有一人道:“我原是打听过了,若是照着原本的章程,应当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做完啊……这话怕不是唬我们的罢?”
另一人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看那小娘子,说话倒是有模有样得很……况且是顾通判在此管事,早半个月做完,不也是正常的吗?当真如此,果然是有大赚头——旁人怕是还未反应过来呢。”
“只不知她那话究竟是说笑的,还是当真的……”
说到此处,两兄弟不约而同的无视了那一个小表亲,互相商量了几句,复才凑到门口处,寻了个左近的杂役,使了银子,好声好气地求了对方,去看今日驿站里头究竟住着几位夫人,又都是哪一位官人家的。
不过是打听个闲话,银子使够了,一问就问了出来。
杂役回了话,自走了,剩得两兄弟嘴巴都合不拢。
那兄长伸出手去,对着弟弟道:“三弟,你且掐我一下,今日这事,不是假的罢?那当真是顾通判家的夫人……”
那弟弟也没好到哪里去,道:“二哥,你不若先踩我一下,我觉出疼了,想来就不是假的了……”
又失魂落魄地道:“原来做个赣州人还有如此好事……通判已是不在赣州做官,这通判夫人,竟还想着赣州人……今日算不算财运自家往咱们头上撞?”
两人傻傻站了一会,终于醒得过来,见得耽搁了这许久,险些自己多扇自己两巴掌,连忙揪着一旁还不知所措的表亲匆匆出得门,自往左近县乡提前买酒买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