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耗是显而易见的……
在这样的夜晚,想要看清树林里是否藏有抵抗者,诺曼战舰不但探照灯大开,还得尽可能降低飞行高度。此前诺曼军队多番展开封锁扫荡,舰艇不分昼夜的频繁出动,除在索姆索纳斯遭到敌方飞机空中伏击之外,还未曾出现过损失——即便是最低等级的巡防舰,应付抵抗武装的火力也是绰绰有余,所以,飞行战舰低空飞行看起来并无不妥,但诺曼人遇上的偏偏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从一艘诺曼战舰上投射的探照灯光束,突然在林地深处发现了几匹马,它们缰绳马鞍齐备,像是被主人匆匆遗弃,而这里的植被并没有茂盛到难以骑行的程度,按照常理推断,弃马徒步只有一种可能:骑马者为了躲避追击,进入了无法容纳马匹的地道之中。几个月来,抵抗组织昼伏夜出,在山林中秘密挖设了大量的地道。这些地道不但为他们提供了藏身之所,还为他们袭击诺曼军队并从容撤退提供了隐蔽通道。
经过训练甚至上过战场的军马,对战舰探照灯和机械轰鸣声有一定的免疫力。发现它们的诺曼战舰徐徐降低到仅比树梢稍高的位置,数十名诺曼陆战兵通过吊框和速降绳来到地面,一边排查地雷,一边搜寻敌踪。有士兵慢慢走到马匹旁边,赫然发现马鞍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用诺曼语写着“送你们回老家”。
“有埋伏……”这名诺曼士兵刚喊出这句话,眼前骤然出现了比太阳光还要刺眼的光芒,其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然在这猛烈的大爆炸中化成了灰烬!
黑夜瞬间变成了白昼,地面震动,仿佛末日来临。在这树林深处,剧烈爆炸所产生的骇人烈焰吞噬了沙土和树木,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枝叶碎屑喷射出去,在这巨大的冲击下,悬停在爆炸点上方的诺曼战舰顿时四分五裂,稍远处的战舰也如风中的树叶般颤抖着。
视线可及之处,在那高高的树梢上,魏斯凝目远眺。两万磅炸药,相当于二十发大口径舰炮集中爆炸所产生的威力,加上适当的技术处理,足以对低空飞行的轻型舰艇造成摧毁性的打击。这种地对空的攻击方式,他早就设想过,并在军工专家的帮助下形成了技术方案,之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对付诺曼人,主要是因为克伦伯-海森工厂不具备火药从矿石开采、原料提炼到化工制造的完整生产线,一旦库存成品和原材料耗尽,就将陷入到有枪无弹的困境,而这种放大招的攻击手段,对火药和各种化工材料的消耗极大,要不了几次就能把家底败光。
“敌人的战舰完蛋了!”旁边的树杈上,埃泽森少校喜出望外。
这场夜袭战,凯恩上校亲临前线助阵,魏斯和埃泽森一块调度全局,稳坐钓鱼台。周围没有敌人,说话不必压低声音,他痛快地应道:“击毁一艘,轻伤一艘,足以敲山震虎!”
说这话时,魏斯不由得想起北方边境战役时的情形。彼时诺曼军队横扫北方,吊打实力可观的威塞克斯王家舰队,硬撼强大的联邦舰队,锋芒毕露。除去舰队交战,联军在战场上想要干掉一艘诺曼战舰,通常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而今谈笑之间,诺曼战舰便已灰飞烟灭,落差之大,令人无限感慨。
埃泽森少校接着揣测道:“这样一来,其他分队的袭击行动应该会顺利很多吧?”
反问的语气,表明埃泽森少校对“洛林游击战士”倾力出击的这场夜袭行动缺乏信心,并从一个侧面说明总参谋部的高级参谋们对战场情况不尽了解,这也导致了他们的一些作战策略偏离实际,进而造成了联邦军队在战争前期屡屡陷入被动。
“战场是在不断变化的。”魏斯回应说,“如果我是一艘诺曼战舰的指挥官,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战舰乃至性命葬送在游击队手里。得知友舰低空飞行被对手的地面炸弹击毁,我肯定会下令保持飞行高度,至于说飞得高了难以发现地面敌情,会因此受到上级责罚吗?显然不会!”
“你的分析很到位。”埃泽森少校赞道,“虽然戴勒菲格高级参谋学院的既定课程你只上了一小半,但我觉得你比我共事过的很多戴勒菲格高级参谋学院优等毕业生都更厉害。”
魏斯转过头:“古人云,时势造英雄。越是艰难危险的环境,越能够激发出人的潜能,而我,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边缘,琢磨出各种对付敌人的作战策略,从而出奇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