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洛林,对庞克将军而言,只要大获成功,便是一项重要政绩,哪怕前路坎坷、布满荆棘,也值得一试,而在魏斯眼里,这不仅是一次提着脑袋的冒险,更是对意志、胆识、能力乃至运气的再度考验。当他下定决心要跟庞克将军合作干这一票的时候,心底已然对怎么打这场游击战有了盘算。这种盘算,建立在充分的实践基础上,有经验、有教训,还有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战争精髓。从某个角度来看,作战如同炊事,好菜好料杂糅合在一起未必就是一道佳肴,处理不当,暴殄天物是小事,搞不好还会造出毒性。因此,他在戴勒菲格高级参谋学院短暂回炉期间,试着借助教员和学员们的聪慧头脑,对自己的游击作战方略进行论证。基于联邦军队还不能完全、持续地掌握制空权,以常人的思维,这个游击方略不免有些怯懦,甚至可以形容为猥琐,所以,讨教过的二十三人,有二十一个持相左意见,只有两人觉得这种权宜之计也不失为一种理智的办法。
大多数人的反对,没有让魏斯放弃自己的观点,却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的信心,但不管怎样,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在庞克将军及其得力干将们的奔走下,没多久,一支两千多人规模的游击先遣队在联邦南部的小城弗恩集结成型。根据计划,在他们开赴战场之前,将通过一个为期两周的特训,让所有人尽早适应这种颇具难度的作战模式。
特训时间不长,但对于这支队伍,对于即将领命出征的魏斯而言,显得至关重要。敌后游击作战,因环境的特殊性,不论战术策略、兵员补充还是后勤保障,都与正面战场存在诸多不同,需要从人员、物资乃至精神思维上做尽可能充足的准备。这两千多人当中,超过百分之九十是初涉游击作战,所知的一切都来自于听闻和传授,所剩不足百分之十,也就两百来号人,是参加过游击作战的,而这些人里面,曾与魏斯在洛林并肩作战的旧识,仅仅二十人。洛林之外,在遭到诺曼军队占领的克莱沃、纳沙泰尔、莫瓦卢等联邦州,联邦军民也都展开了顽强的游击战,时间有长有短、规模有大有小。
时至今日,几乎所有地区的游击战都全面转入地下,虽说抵抗并未停止,但相较于前期那种轰轰烈烈的氛围,如今敌后游击战在民众之中的影响力大不如前,在军政高层眼里同样如此。作为联邦军游击作战指挥部的司令官,庞克将军想要摆脱这种不受重视的困境,简单一点,直接想办法调动岗位,复杂一些,则是在重重困难当中杀出一条路来。且不说他有何私心,这般舍近求远、舍简取繁,确有值得尊敬之处。
数日后,联邦军特勤部队派出的分队抵达这小城弗恩,游击先遣队这才算是全员到位,除去阵容齐整之外,魏斯还籍此遇见了一位故人,更准确地说,这人是听说他在此地,遂以公差名义,专程前来一叙。
战争岁月,艰苦卓绝,魏斯只能用普通陈茶招呼客人,但战火纷飞中积淀的情谊,岂会为凡物所拘。奥克塔薇尔-格鲁曼,昔日的巴斯顿女神,如今联邦军特勤部队的红玫瑰,一边喝着茶,一边淡淡地感怀岁月与命运。关于这支特遣部队即将出征之地,以及未来可预见和不可预见的种种困难,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但是对于游击作战,奥克塔薇尔既有客观的认知,又有独到的见解和想法,交流时间不久,竟给了魏斯在戴勒菲格高级参谋学院苦求不得的启发。
临别前,奥克塔薇尔送了魏斯一支银色的手枪。这是一件从诺曼人那里缴获的战利品,从材质、做工以及纯粹装饰用的纹饰来看,指不定是哪位将军的配枪。
“也许到战争结束时,殁于我手的敌方军官,跟死于猎人之手的野物差不多罢。”奥克塔薇尔不失骄傲地说。
“你怎么那么厉害!”魏斯由衷地发出赞叹。
奥克塔薇尔没有回应,走到门口时,她说:“奥城那一战之后,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研究爆破,因为比起狙击和格斗来,精准的爆破更具战术性,哪怕使用的炸药量不多,也可能起到很好的效用。此次我们派来的分队里,有两名精通爆破技术的士官,虽然比不上我们最好的爆破专家,执行常规爆破任务是足够了。”
魏斯连忙点头,表示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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