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司徒铭略一思忖,脑中便是灵光一闪——
皇帝是开不了口的,但他身边还有一个刘公公,这个人跟了他几十年,应该是知道皇帝所有的心思和秘密的。
“你就真有把握,父皇一定会相信你?”司徒铭道,不动声色。
严锦添笑了笑:“横竖我人现在就在这里,是信我还是杀我,全凭殿下你一句话,殿下何妨再信我一次,去听听陛下的意见,您又不会损失什么。”
司徒铭看出来了他是在故意的暗示什么,迟疑片刻,还是莫不噢做声的起身出去了。
他没去后宫见皇帝,而是进了旁边的偏殿,同时叫人去把刘公公请了来。
最近刘公公是一直被留在皇帝身边照料的,严锦添没有处置他,但同样,也没有更多的信任,所以虽然暂时没自己什么事,其实刘公公的心里也并不安生。
这会儿突然听说严锦添要见他,他就忍不住的心中惴惴。
“奴才见过睿王殿下!”他进门就跪地行了大礼。
司徒铭回转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没叫起身。
“父皇的身体如何了?”他问。
刘公公摸不准他的心思,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开口:“还……还是老样子!”
“哦!那你就继续好生照料吧!”司徒铭随口交代,刘公公正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又听他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严锦添回来了!”
“啊?”刘公公十分惊讶,反应了半天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茫然的一寸一寸抬起目光朝着司徒铭看去。司徒铭也没那个耐性同他绕圈子,盯着他的眼睛,一边暗中施压,一边径自说道:“琼州城在他手上丢了,这本是杀头的罪名,可是现在他却主动现身,并且向本王请旨,要求带兵征讨赵王!此人的行事实在有些诡异莫测,本王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偏偏现在父皇昏迷不醒,也不能拿这个主意。刘公公你服侍父皇多年,当是最懂他的心思的,所以本王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说——若是父皇此时醒着,
会选择相信他吗?”
刘公公紧张的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又反应了有一会儿才u熬是你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偷偷的抬头又看了司徒铭一眼,却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这……这……奴才……”
“本王叫你来,不是要听你口是心非的敷衍我的!”司徒铭道,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刘公公心里一抖,终于是心一横道:“殿下,武威将军,奴才对他知之甚少,但是严太傅的为人老奴却还是了解几分的,他们严氏,一直替皇上戍边征战,这一脉相承,心思……也总不会差到哪儿去吧?既
然武威将军说是想要将功补过,那……便应该是肺腑之言吧!”
他这话,说得极为小心,断断续续的思忖,生怕说错了一个字。
但是听他说完,司徒铭已经了然——
果然,其中是有什么隐情的。
他于是也不急了,就只是目光片刻不离的盯着刘公公道:“人心难测,你怎么就能料定严氏一脉对我东陵皇室的心思忠贞不二?”
“这……”刘公公还是犹豫,但他跟了皇帝那么些年,别的不说,但至少揣测上意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这位睿王殿下是在诱供,他如何不懂?
有些秘密,如果现世安稳,他会坚持替皇帝守口如瓶,一直带到棺材里去,但是如今这个局面——
皇帝凶多吉少,正个朝堂后宫都在司徒铭的掌控之中,他也不敢心存侥幸。
所以,严格说来,他甚至都没有犹豫多久,便就一咬牙道:“关于严太傅和严氏一族的来历,皇上以前有跟殿下提起过吗?”
司徒铭皱眉:“怎么?据本王所知,严谅是因为当年献计父皇,并且和赵王一起替父皇远征西津立下赫赫战功而得到父皇的赏识,进而勒马封侯的,难道此事之间还有什么出入不成?”
当年的那件旧事,灭了西津一国,又毁了南月部族多年的根基,直接导致了天下格局的变化,不可谓不惨烈,即便如今想来,刘公公还是一身的冷汗。
他开口的时候就有些艰难:“那么殿下就是只知其一了。”
司徒铭的眉头越皱越紧:“说!”
刘公公道:“在吞并西津的一役中,严太傅的确居功甚伟,但有一件事,陛下却替他蛮下了,其实……”
终究是太过关系重大了,刘公公说着还是忍不住擦了把冷汗,然后才口干舌燥的继续:“严太傅原是西津朝中的重臣,据说当年导致西津亡国的灭国之战中,他本就是始作俑者!”
“什么?”这个消息,可谓是石破天惊,司徒铭不由的勃然变色。刘公公冷汗涔涔的继续道:“他会叛出西津的缘由,奴才并不清楚,但是的的确确,当初西津之所以会亡国,以及南月一族的灭族之祸全都是他挑起,这些年,严家之所以会鞠躬尽瘁的替陛下守在琼州城,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他们严家自己。当年因为同时得罪了西津和南月,严家也算是走投无路,这才改名换姓的投奔了咱们。不过严太傅其人,确有大才,这些年里,也不曾辜负了陛下对他的爱重也就是了。所以方才殿下问奴才武威将军可不可信,奴才便是觉得,这普天之下,除了依存于咱们东陵皇室的庇荫之下,他们那一家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因为只要殿下将他们的来历告知南月夜帝
,那么上天入地,夜氏父子一定会将他们杀之而后快的。”
刘公公的这番话,倒是让司徒铭相信了严家不会背叛东陵,只是那个严谅,只凭一己之力,却居然有本事翻天覆地的搅和出这么多的事情……
这严氏一门,开始让他深深地赶到忌惮了。
他重回御书房的时候,面上表情非但不见轻松,反而是比离开时更加凝重了。
严锦添依然跪在那里,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司徒铭沉默着慢慢走回案后坐下。
严锦添道:“如何,睿王殿下此时心中已有决断了吗?”
司徒铭缓慢的抬头看向了他,盯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半晌,忽而轻哂一声:“你严氏一族早有前科,你们这样朝三暮四的野心之辈,你觉得本王应该相信你们?”
曾经,他们能给西津背后捅刀子,如今司徒铭又怎能放心将他们笼络在身边。“如何不能?”严锦添道:“睿王殿下手中此时已经掌握着严氏一族的命脉,握着我的把柄了,你既然知道我后退无路,又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何况——我在殿下面前已经如此坦诚,自曝其短,这本身就已经
是我给殿下的诚意了,不是吗?”
这话确实不假,若是司徒铭将他们交给夜倾华父子,他们唯有死路一条。
严锦添给出的理由很充分,而且合情合理。
但是——
打从心底里,司徒铭却仍是不敢全部信他的。
他抿唇沉默,一直在权衡利弊。
严锦添等了片刻,见他依然没有拿定主意,便就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既然睿王殿下还是拿不定主意,那我便再多告诉殿下一些往事和秘密吧!”
司徒铭抬起眼睛看他,眼底戒备之意不减。严锦添从容笑道:“对于严氏叛出西津,甚至一力主导促成了西津灭国惨案的缘由,想必如今你心中仍有困惑。的确,有此前车之鉴,你不信我会对东陵的江山社稷忠心耿耿,这是有情可原的,但我不妨告诉你,赵王的项上人头,我势必会替你带回来,就算不是为了东陵的江山稳固,他——还是我,和严家的死敌仇人,除去江山大义,我还可以报私仇,泄私愤,如此一来,这理由,当是够你相信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