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满楼很快继续说道:“我感觉得到,阿蕊对你确实有好感,你对她也是关照有加。作为你的朋友,阿蕊的义兄,我本该促成此事的,可是阿蕊年纪还小,不懂分辨情感,你若陷进去了,我只怕到最后,遍体鳞伤的那个人会是你。”
欧阳明日冷冷一笑,他没想到花满楼看似老好人一个,却会说出如此冠冕堂皇之话,甚至不惜抹黑白蕊的名声!什么叫阿蕊还小,不懂分辨情感,她对自己那绵绵的情意,就算对男女之事毫无感觉的谢衣都察觉到了,花满楼要说,白蕊对他只是兄妹之情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欧阳明日直接从露台离开了,他轻功并不输于花满楼,虽然身坐轮椅,一手金针的功夫却出神入化,能治病亦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并非在白蕊面前所表现出的那般不懂武功。
花满楼静静靠在露台之上,默默叹了口气。罢了,该提醒的他也已经提醒了,只望是他想错了,欧阳明日终能得偿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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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蕊一梦醒来,酒也醒了,觉得有些口渴,又有些热,便下了床去倒水,一边喝一边走到露台上去吹吹夜风,结果发现花满楼竟还未睡,靠在露台的栏杆上静静出神。
“七哥哥,这么晚还不睡,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白蕊走到花满楼的身侧,觉得花满楼与往日不太一样,眉间似乎多了些忧愁。这几日她早出晚归地跟着谢衣学本事,与花满楼的交谈少了许多,今夜一瞧,竟发现花满楼比初见时,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感觉。
“阿蕊,你说世间情爱,为何会让人变成另外一副模样?常听闻江湖中有人为情所伤,心性大变,也曾听说有人为情所困,做出些无人理解之事。”花满楼不愿告诉白蕊,他与欧阳明日为了她争吵,不欢而散之事,只是他心中确有疑惑,无人倾诉。
白蕊坐在栏杆上,想了想说道:“情爱是世间最难解释的一种感情,不知所起,不知所求,不知所终,却义无反顾。情令人盲目,令人神伤,却也令人体会到何谓快活似仙。大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真正明白,情之一事为何令人感伤吧。”
白蕊觉得花满楼不明白,大约是因为他还没有爱过一个人,也还没有恨过一个人,亦或者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陆小凤这个花花公子,在他面前与众多女子上演分分合合,相爱相杀的故事。
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白蕊,让花满楼想到了那日荷塘初见时,她周身所散发出的哀伤。她一定是被情伤害过,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她这么年轻,这般单纯良善,又是谁这么狠心,将她的一颗心掠夺了,又狠狠地抛弃呢?
“……阿蕊,那你可曾后悔过?如果时光倒流,明知结局如何,你还会付出满腔热忱吗?”花满楼觉得大约是夜风吹久了,脑子发懵,才让他问出这样的问题,话一出口,花满楼便有些后悔,因为这个问题一定会勾起白蕊的伤心往事。
白蕊微微一笑,脑海中浮现起在万梅山庄的种种,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后悔。如果时光倒流,我依然会爱上他,只是我会将这份爱藏于心间,不让任何人知晓。这样……也许我就能陪他久一些吧。”
白蕊眼角有些湿润,今夜那酒,让她仿佛回到了万梅山庄最后的那个月夜,西门吹雪接住了从屋顶落下的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一直送到她床边,然后他亲吻了她,守了她一夜。
可一梦醒来,哪有西门吹雪留下的半点痕迹?不过是一场幻梦罢了。白蕊仰起脖子,让眼泪倒流回去,她不后悔遇见西门吹雪,也不后悔爱上西门吹雪,只是她很庆幸,西门吹雪眼中、心中只有剑,只是拿她当朋友而已,如此,痛苦之人,也只有她一个罢了。
花满楼伸出手,轻轻抚过白蕊的后背,他忽然明白,为何白蕊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欧阳明日了。大约是受过情伤之人,内心脆弱柔软,只要有人关心她,呵护她,她便会如飞蛾扑火般,汲取那片刻的温暖吧。
花满楼觉得,此刻的白蕊,大约比他想得还要通透,既然情爱种种,旁人无法分辨对错,那便交由时间,交由他们自己去定夺吧。想到这里,花满楼微微一笑:“等明早起来,我带你去欧阳家作客如何?他家里亦种有许多奇花异草,还有假山荷塘,我想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