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朝气,更看不到那种欣欣向荣的精神风貌,一切都是颓废的,带着一种醉生梦死的没落感。在这样的环境下,除了压抑之外没有一丝快乐可言
而生存压力也摆在了眼前。
这些天来,他一个堂堂医师却找不到任何工作,想开诊所也很难。
这里的社会风气呈两极分化,顶层的洋人和官僚买办阶层信奉的是西医,而底层的市民却对中医趋之若鹜。像他这样的“北方佬”,如果不能在医院里找到一份正式工作,想要生存下去很难。
还有语言也是一大关,市面上说的都是“鸟语”他一句也听不懂,只能跟像他这样的北方人打交道。他感到自己无法适应,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就打算回来。
他联系到了其他几名医生,大家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于是就结伴回来了。
春城是他们的家,无论是住房还是生活条件要比香江那边好很多。再说,这边治安好,工作稳定精神愉快,与那边简直是天壤之别。回到春城后,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事后,林玉梅听到这段离奇的经历也是感慨颇多。
她猜测,是不是那位“陆医师”把这几位医生的资料给带了出去?这才搞出这桩事来?
不过,现在的香江是在一个小渔村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贫瘠落后就像文化沙漠一般。正是一群北方知识分子聚集在这里,才影响了当地的文化生活。后来,香江在七八十年代迅速崛起,与它的地理位置有关。作为进入内陆的跳板,它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当然,也与从北方移居过来的高素质人才有关。
现在,她和老余去香江,看到了只是一个尚待开发的殖民地而已。而他们又将如何生存下去?
*
转眼进入了一九五零年。
“元旦”节来到了,林玉梅和老余专门回了一趟老家。
他们先去了青元巷,探望了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
私下里,林玉梅跟大伯说:“大伯,咱家有海外关系的事莫要对任何人提起,也不要去做任何登记,就当没这回事。如果有人问起,您就说跟我爹一家早就断了来往,也没联系过,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日后若遇到什么困难,就去找黎书记……”
林玉梅没跟大伯道别,她想日后总有相见的那一天吧?
接着,又去县委大院拜访了黎先生。余茂生只字未提离开之事,只想再看看先生。黎先生还是老样子,精力充沛,神采奕奕。
见了他俩乐呵呵的,还跟他说:“茂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几天跟徐先生联系上了,当年他从城里撤出来之后先去了根据地,后来又转战到了大西北,直到边疆解放了才有了音讯……”
余茂生也很高兴。在白色恐怖时期能活下来的同志都是幸运的,也是值得敬仰的。临走前,他和玉梅拜托黎先生帮着照看林大伯一家。
黎景原有些诧异,可还是答应了下来。
听到茂生的话里似有离别之意,虽然不清楚为何要这样?可隐隐猜到了什么。出于组织上的纪律他并未多问,只是郑重地点点了点头。
返程之前,余茂生和林玉梅去余家大院里转了一圈。
他和玉梅看着那古旧的院落,心有不舍。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可对家乡的思念却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
回到春城之后,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临行前,林玉梅拉着老余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说走容易,可真要离开了却又舍不得。她看着这所院子依依不舍,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了,她和老余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可突然离开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任先生在十一月中旬就已经走了,还把宅子托付给他们,说:“这宅子你们就放心住着吧,只要帮着看好了就成……”
可现在她和老余也要离开了,这宅子咋办?
余茂生找到吕科长,让他帮着照看一下。吕科长说:“为了你们的安全,这宅子先保持原样,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元月三号这天,余茂生和林玉梅踏上了征程。
这是一年里最寒冷的时节,二人把能穿的都穿在了身上,好减轻行李负担。他们乘坐火车抵达花城时,那边却很暖和。
出了火车站,只见人来人往,什么打扮的都有。像他们这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北方人”还真不少。
这个时候的花城刚刚解放,水很深也很乱。
据后来公布的资料显示,解放初期在花城潜伏下来的敌特人员就有八万多人。另外,还有一些社会上的黑恶势力也是蠢蠢欲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余茂生带着玉梅找了一间旅馆住了下来。
跟父亲电话联系上之后,就准备两天后出关。一连两天二人窝在旅馆里,哪也没敢去。
到了出关这日,下起了小雨,又湿又冷。
林玉梅和余茂生拖着行李,跟着长长的队伍出了闸口。
见父亲和公爹正等在那边,眼泪不由得冒了出来。而林文宣看到女儿和女婿,也是激动不已。一年多未见,感觉就隔了数十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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