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卖了,合着当了镯子的钱拉着一可往本镇唯一的私塾去。一可还是第一次来镇上,觉得新鲜极了,那些闻着就香甜的吃食,那些看着就好玩的颜色鲜艳的器物,每一样对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可他知道,一切东西都是需要钱买的,所以他虽然流连忘返却从没有
开口要过,他只用眼睛,把他们都纷纷烙印在心里。
父亲带着他来到明德书院门口的时候恰逢私塾放课,一群穿着灰蓝色统一衣衫的学生从大门涌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粗蛮男人和一个小小的穿着补丁衣服的孩童都好奇的张望了一番。
父亲见那些年龄不一的孩子个个干净整洁,头发挽起的一丝不苟,和他们比起来,他就是个纯粹的乡野莽夫,一看就是走错地方,对于他们投来的探寻目光,他有些想躲避,拉着江一可往旁边让了让。
江一可却不然,别人看他,他就大方的回视:你们和我长的也没区别,有什么好看的?待到学生散尽了,父亲才拉着他小心的进了书院的门,仆人客气的请两人到屋里坐了,客气的请了茶,然后就去禀报先生。茶还滚烫,一个年轻的儒雅先生着一身灰白色袍子,不疾不徐的过来在二人对面
站了。父亲本来端着瓷白的茶杯,小心翼翼又有些颤抖的准备喝口茶润润口,看到先生来了,马上匆匆放下就要站起来拜见,却由于放的力道重了点茶水撒到了几案上,他马上用袖子去擦拭,边说道:“哎……哎
……对不起,先生见笑了。”
先生伸手把父亲的手扶着说:“没关系。来人,换茶。”
然后笑意盈盈的看了江一可一眼:“是这孩子想到书院来学习吗?”
父亲连忙点头,伸手到怀里摸出了装铜板的小布袋来,双手捧了放在几案上发出清亮的声响,他说:“这是学费,还请先生收下他,教他读书识字。”
先生仍然笑的很和煦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这学费是多少?”
父亲结结巴巴的道:“先生的书院如此气派,从大门到这都足足三亩有余,学费想必是不便宜的,只是我家只拿得出这些银钱,还望先生能破例收下一可,能学多久是多久。”
江一可一听父亲是拿了家里的全部银钱来给他上学,当即站起来道:“爹爹,我不上学,钱留着给娘亲抓药!”
父亲本就因为家里赤贫羞窘的一脑门子的汗,听他这样说更是窘迫异常,小声的问道:“你娘说你想识字,我们才……”
江一可一笑道:“那可以等我长大,我自己能种出粮食了,可以换到钱了,再来学也不迟。”先生听着两人的谈话,也并不插嘴,只面带微笑的静静听,顺便打量了一下江一可:清清俊俊的孩子,长的很好看。脖子上的胎记非常显眼,却也很漂亮,像个水滴形状的鳞片,外表和说话都没有农家的粗糙,小小年纪就如此乖巧懂事,是个惹人喜欢的孩子。可是没钱的话,我总不能白帮忙,开了这个先河的话,以后穷人家的孩子来,我都要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