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该如何言语,默然垂首,只望着一池悠悠碧水,心绪纷乱。想当初,刘煜泽也问过我相似的问题,他说,我立你为王妃如何。我想也未想便冷声回绝,没有丝毫留恋,可是如今面对的是刘煜倾,我却说不出相同的话来。或许,是我心里并不想说,是我根本就不想拒绝他。
他见我未答话,微微有了急切之意:“若你介怀侧妃之位终难登大堂,我可以去求父皇,退回李家的婚事,娶你为正妻,若来日我一朝为帝,亦许你皇后之位。”
仿佛是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一点颤栗渐次漫延至全身,我猛地退了一步,避开他灼灼的视线道:“王爷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他的热情像烛火一般一分一分地消减下去,黯淡的眸光中有难以抑制的哀叹,“我贵为一个王爷,竟无法带给自己喜欢的女子一丝幸福吗?还是说,你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
我终是凄然笑了:“难道王爷忘了吗,我是当朝右丞相夏远清的女儿。”
“我心里有的是你,而不是你当朝丞相之女的身份。”他听我此言,竟是松了一口气,温柔地扳着我单薄的双肩,话音中有细腻的真诚恳切:“我是真心实意的,相信我。”
“王爷,不可以的。”我缓缓抽身倒退,身形摇晃着转过身不敢看他,转身的刹那,泪水恣意滑落,心中有汹涌的狂潮,一波一波激荡得心头酸楚难言,“王爷还记得那个莲蓬吗?正如臣女所说,即使莲蓬结得再早,到底是夹生的,急急采下换来终只是满口苦涩,况且这莲蓬一旦摘下,便注定了还未长成便枯萎的结局。臣女就如同王爷五月泛舟莲池偶遇的一只莲蓬,王爷看着罕见新鲜,觉着喜欢,便欲将其采下,却忘了此番终是等不到莲蓬成熟结果的,就如我们,注定不可能有未来。”
有风乍起,吹动拂柳池上碧波沉沉,涟漪微起,月光细碎洒落,清辉铺泻水面,万顷无垠。柳絮飘飞,在风中缠绕,如同我心底纷乱纠缠难解的凄然,再难平息。
忽觉背后一暖,他已从后环住了我的腰,将下颚抵在我肩上,在我耳畔温柔感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
我怅惘顿生,却仍是硬起口气,漠声道“不,我没有。”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他的气息那样近,兜头兜脸包裹着我,他顿一顿,又道,“为什么说谎,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心牢里,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我心下一痛,哀伤如春潮渐涨没过堤岸,我终是软了下来,一点一点,无力地跪坐下去,“我害怕,我给不起承诺。”
就在我即将跌倒在地的时候,忽然感到肩上一阵力道传来,我已跌入他怀中。他揽着我,把我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叹息着道:“为何要这样说?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