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人”这个词显然触动了他,朱士珍把脸凑过来说:“女记者这段时间没找过你吧?”
我摇摇头说:“朱乡长,有些事你也别放在心里。天大的事,你当初也只是个代理乡长。”
他就释然了,说:“我也不是放在心上,只是那件事,天意注定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她们做记者的,天天缩在城里,哪里会晓得我们基层干部的辛苦。”
我连忙称是,附和着他说:“其实,基层干部是社会稳定的基石,没有基层干部的付出,老百姓吃喝拉撒的事就够得上大领导喝一壶了。”
我们两个人同时嘻嘻哈哈笑起来,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多么亲密的一对战友啊。尽管一件选举的事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可表面上我们还是和气一团,至少看不出我们之间有任何的罅隙。
柳红远远地过来,看到我跟朱士珍在嘻嘻哈哈,眉头一皱,厌恶地想转身。我喊住她说:“柳书记,忙啊!”
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再忙也没有你们领导忙。”
朱士珍明白自己跟柳红不对付,找个借口走了。
我看着一脸忧郁的柳红,她的脸色苍白没半点血色,小腰在宽大的衣服里更显得弱小,倒的胸脯,又恢复了女人的挺拔。
“去哪呢?”我问。
“去我房间找点东西。”
我才想起她很久没来宿舍住了,从医院出来,她连班都很少来上,郑强这段时间也很少出现,倒是他的派出所,年后分来了两个年轻的警察,天天开着边三轮在外面转悠。
“我陪你去吧。”我说,不由分说就在前面带路走。
柳红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说:“你不怕薛老师吃醋啊?”
我笑道:“吃什么醋?我还没卖给她呢。”
一前一后去了她的宿舍,柳红从柜子里找出一沓证件说:“我要转行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轻轻一笑说:“我去派出所做户籍警察,已经批下来了。”
我的心里一顿,柳红是乡政府妇女主任,再怎么说,也算是个有级别的干部,去派出所做户籍警察,算什么?
我故意打趣说:“你们准备开夫妻店呀。”
她苦笑一下,没做声。她在床边坐下来,勾下头看着脚尖。这个当年青春无限的女人,如今显得沉稳而娴静,一股让人不可侵犯的气息扑面而来,生生灭了我想要暧昧的冲动。
“这次你参加选举,也是你要熬出头的表现了。”她抬起头轻轻地笑着说:“也真难为你了,陈一凡,一个名牌大学生,又是城里人,在我们穷山恶水的苏溪乡,一呆就是四年多。你真的让人佩服。”她的脸上浮上来一层红色,把苍白的面容瞬间幻化成五彩云霞一般,小女人的楚楚可怜顿时就活色生香起来。
我无奈地说:“我也是没办法啊。”
柳红嫣然一笑说:“不是你没办法,而是你有抱负。”她咬着嘴唇想了想,像下定决心一样说:“陈一凡,要不是我爹,今天坐你面前的就不是柳红,而是你的老婆。”
我心里一阵感动,又莫名其妙。
“我爹早就看出来了,说你不是能栓得住的男人。所以,我爹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她突然嘻嘻笑起来,站起身说:“你的那位薛老师,我倒要看她有多大的本事。能栓住你这个男人的心。”
我终于明白过来,心里一阵唏嘘。
我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柳红,让你受委屈了。”
她凄然地一笑,说:“陈一凡,一切都是命,我们谁都不要怨。命中注定,半点不由人。”
我就将她搂紧怀里,她安静地贴着我,良久,抬起脸来,满脸泪水横流,幽怨地说:“陈一凡,你是个好男人,我知道。”
我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小妹,人生不如意的事太多。或许一时的失去,换来的是永久的安宁。”
她突然挣脱我的怀抱,盯着我的眼睛说:“陈一凡,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转而一笑说:“可惜我没有马蓉姐的胆量。”
我顿时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心里一阵翻滚,差点就要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