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一个鼓鼓的大旅行包安静地躺在座椅上。
她再次轻轻叹口气,抿着嘴,认真地开车,不说一句话。
车里沉默了下来,她拧开音响,一阵轻柔的音乐声响起,让人惆怅。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说:“萌萌,你有什么打算啊?”
她侧脸看我一眼,微笑着说:“我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呗。”
“可是……,”我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似乎看明白了我的心思,抿嘴一笑说:“陈一凡,你是担心她吧?”
她轻轻抚摸一下自己的肚子,显得柔情万分。
我尴尬地笑,准备掏烟。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么?大不了,我就做个单亲妈妈。”她的脸上漫上来一层幸福的神色。
我实在不忍心打扰她的幸福,但我不能不提醒她。
我说:“陈书记他们会答应?”
陈萌似乎怔了一下,良久轻轻吐出一句话:“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没想过不要她?”我试探着问,心里砰砰地跳。
果然,她的脸马上就阴沉下来,厉声说:“陈一凡,你这人太毒了吧?她是一条生命,谁也无权力扼杀她。”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我干脆放开了说:“你让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缺少父爱的孩子你相信会健康成长?”
“你管的着吗?”她的情绪显然激动起来,最后干脆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哭起来。
我看着她一抖一抖的肩膀,心也随着她的哭泣慢慢沉入深渊。
陈萌是个冷艳孤傲的美人!这是所有认识她的男人的评价,即便是黄微微,也曾经这样认为。但现在的她,脆弱得仿佛一尊水晶玻璃瓶子,跌到地上便会支离破碎。
这是生命的力量!因为,她孕育了一个新生命。
她越哭越伤心,但她使劲压抑着哭声,她的痛苦在她剧烈抖动的背上表露无遗。
我伸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我把我的安慰通过这一拍来传递给她。
她突然直起身来,梨花带雨地看着我,还没等我弄明白情况,她的上半身就越过排挡位,扑倒在我的怀里,搂着我的脖子,痛哭失声。
我被她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又不敢推开她,只好僵硬着身子,任她无助的哭泣。
哭了一阵,她坐回身子,不好意思地朝我浅浅一笑,低头发动汽车。
我们沉默着,她紧闭着嘴,不再看我,双眼平视前方,沉静地开着车,让我疑惑刚才还躲在我怀里痛哭的女人,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冷艳的女人。
“萌萌,你这次来采访什么呢?”我打破沉默。这是主题,摸清楚她的心思,我才能对症下药。我可不想被她一篇报道就断送了前程。
“我采访什么你不知道?”她反问我,显得有些疲惫。
“我真不知道。”我加重语气,显得无比的无辜。
“不知道就不知道。”她回敬我一句:“知道欲盖弥彰这句话的意思吗?”
话一出口,她的脸红了一下。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她的这句话已经明确表达了意思,如果我还执迷不悟,我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我不敢接话了,心里再次砰砰跳起来。陈萌来春山县采访,原来不是为采访而采访,她是来看我的。难怪刘书记指名要我负责接待,我终于想通了,心里是又欣喜又担忧。
突然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郑强躺在病床上的情景浮现出来,我心里一动,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