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要是贾六搞出银元来,那便是直隶百姓连同当官的花贾大头,吃贾大头,用贾大头。
经济一下就活跃了。
不过杨景素很快就意识到一个新问题,那就是如果将工资发放全部收归省藩库,那就会造成工资拨付不及时的问题。
对于品级较高官员,工资发放不及时不会太影响,但对于品级较低,尤其是在清水衙门,实际一线工作的官员而言,那可就比较惨了。
贾大人是什么人?
别人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
很自然的拿出直隶银行这一方案。
也就是以总督衙门名义于各县设立“银行”,所有官员工资发放都经过银行代办,并且地方上缴赋税也一律通过银行上交,地方水利河道之类的工程款也由银行发放。
暂时没有提出“吸储”这一概念,乃是要等“银行”这一新生事物为官员熟悉,并具备权威之后再行推广。
这一点同四川银行又有不同。
直隶有一百多个县,那就是要建一百多个银行,再有府行、省行,少说要建两百个。
连带着银行人员,护卫人员,和各级官府的对接等等。
无疑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涉及到的不仅是民政,更有军队这一块。
“下个月先在保定试点,人员编制这一块从藩库先调一批,一边建一边培训...”
贾六在那滔滔不绝同老杨说了半个时辰。
中途老杨借口方便一下,再回来时已经是取了纸笔,认真记录了,时不时的给出自己的专业见解,惹得贾六很是高兴。
索性把自己整理直隶财政的终极目标也给讲了。
便是要将地方三班六房人员的开支统一纳入省财政。
老杨不解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就是以后三班六房这一块的开支不再由地方自收自支,也归藩库通过银行拨付。”
贾六前几天就在研究财政问题。
研究来研究去,发现困扰财政最大的问题就是地方开支问题。
而地方开支说白了就是三班六房运转问题。
清承明制,对于地方“吃公家饭”人员也不开工资,而是让县里自收自支。
说白了,就是允许地方在正税以外收取各式杂税,如果不收这些杂税,县太爷别说给县衙的三班六房开工资了,他就是连自己带来的师爷工资也开不了。
没工资,谁给你县太爷干?
三班六房人员相比官员人数多了十倍甚至数十倍不止。
以安肃县为例,名义上的官只有三人,但围绕这三名官的工作人员却有三百余人不止。
前世时贾六看过一些研究,说什么平代百姓供养官员比例很大,如唐代约三千名百姓供养一个官员,明代是两千多百姓供一个官,清代似乎千人不到供一个官。
而到了近现代,演化为几十个百姓供一个官。
看起来似乎有些吓人,实际上这些研究得出的数据根本不准确,因为研究者只研究了官与吏,并没有将吃公家饭的大量帮闲计算进去。
只算官的话,安肃县十几万百姓就供三个,可实际上三班六房包括乡捕杂兵都是要百姓供养的。
三班六房人员规模庞大,他们的存在一方面维持了朝廷对地方治理,没有县官也能把一个县管好。
然而三班六房的存在,使得皇权下不了乡,这帮人大多是地方士绅的代言人,有些甚至能让县令变成摆设。
供养这些人的苛捐杂税比入国库的正税还多,所以贾六就得对此现象进行治理,一方面是更加有效的把控地方,另一方面则是落一个“为民减负”的美名。
百姓免了供养三班六房的杂税,手头自然要宽松一些,如此一来也会带动各行各业的发展。
更深一点,则是让直隶全省所有吃官家饭的都姓贾。
贾大人不高兴了,全都饿肚子。
“此事干系重大,历来未有之,若按大人的意思办,藩库根本无法承受。”
老杨也是实话实说,额驸大人您想的是挺好,问题不现实啊。
一个县几百个,全省一百多个县就是几十万人,你就算一人发十两,这就得几百万两。
给百姓减负是好,钱从哪来?
“不急,这只是本督的初步设想,真要落实也得等明年或后年,今年你们布政衙门主要工作就是落实本督刚才所言的工资整顿问题。”
贾六当然也不可能现在就推行所有新政,历朝历代给百姓免税减负的前提是国库有钱。
钱从何处来?
当然是大海了。
广东那边海贸年营收五千万两还多,北洋这边通商纵是只有一半,也足够贾六力推新政了。
“天快黑了,我看你明日同我一起回保定吧。”
贾六热情挽留老杨留下吃饭,吃的很朴实几个家常菜而矣,席间问起前任周元理的事。
老杨说周元理对朝廷要他致仕没有抵触,接到通知后就做好了交接手续,并已收拾好准备回浙江老家。
贾六点了点头,饭后在县衙转了转消了消食便去歇息。
住的就是安肃知县秦良的屋子,除了换床被褥,其它都没有变化。
栓柱带人搜查过,一共缴出赃银一万七千余两,这还是秦良仅任知县两年,任满的话恐怕得三万两了。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诚不欺我啊...这个秦良真是枉负朝廷对他的栽培,也枉负圣人教诲,狗官,当真是该杀!”
望着堆在角落的银箱,贾六气得牙痒痒,顺手将放在桌上的一叠银票仔细叠好揣进内衣兜中。
对栓柱几人摆了摆手:“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都去歇了吧。”
“嗻!”
栓柱他们赶紧从屋中退出。
贾六忽的想到自己还没洗脚呢,想叫栓柱给自己打桶水来,一想算了吧,反正也没人闻他的脚丫子。
打了个酒嗝哼着阿庆嫂的小调来到大床,见床上竟挂了帐帘,不由奇怪大冬天的挂什么帐子。
随手掀起帐帘,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不由色变,也是勃然大怒“豁”的一下甩下帐子,转身怒气冲冲就要推门而出,质问是谁把刘氏从牢中提到他床上的。
只手刚摸到门边,却突然停在了那里。
脑海中各种片段不断闪现,刚才见到的一幕更是让他口干舌燥。
半响,摸了摸光秃秃的前额,滴咕一句:“这桉子可能还有什么隐情,我还是再审审的好,嗯,就审几句。”
屏气轻手轻脚来到床边,悄悄伸手掀起帐帘,对那如受惊小鸟般两手捏着被子,眼神既迷茫又无助,更似带有讨好的刘氏正色道:“本督问你,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