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情绪太过激动,没发现自己说错了话,Nike皱了皱眉,伸臂揽住我的肩膀,轻轻地搂了搂,无声地安慰我。
卫砺也被桃子那句话骂得浑身一颤,愕然抬头看着她,片刻,眼里忽然涌出泪水,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跟黄豆粒似的,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卫砺反手重重地甩了自己两巴掌,顿时,两道血迹顺着嘴角流下,脸颊快速肿起,指印鲜红。
“我该死!你说得对!我不配当父亲!”卫砺狠狠地咬牙,死死地握着拳,重重一拳捶在墙上,捶了一拳又一拳,很快,雪白的墙壁上染了血,血迹斑斑,越染越多,卫砺却仿佛不知道疼似的,死命地一拳又一拳地继续捶。
桃子被吓着了,呆呆地看着卫砺,看了半晌,突然冲上去,一把揪住卫砺的后脖领子,把他扯开,抬手就是一顿耳光,噼里啪啦,扇得既快又狠,卫砺动也不动,就像失了魂似的,呆呆地由着桃子扇。
桃子扇了能有五六巴掌的样子,突然就停住了,毫无预兆地抱着卫砺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嚎:“为什么是源缘?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我?我他妈宁愿得白血病的人是我,也不要是我的孩子啊!她还那么小!她爸妈不要她,好不容易有人收养,却还要被别人害,她怎么那么命苦啊!”
我将脸埋在Nike怀里,泣不成声。Nike紧紧地抱着我,无声地给我安慰和支撑。
等到哭声陆续平静下来,卫砺松开桃子,顺着墙壁颓丧地滑落,跌坐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说:“等到源缘的病好了,我就把抚养权转移给诺诺,我不配当源缘的父亲。”
我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源缘的抚养权,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看着躺在病床上,脑袋上扎着针头贴着胶布的源缘,我宁愿她活蹦乱跳地当卫砺的女儿,我甚至宁愿这辈子都不再见她,也不想她这么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随时有可能承受不住病痛的折磨。
“你回公司吧。”我从Nike怀里挣脱出来,躺到病床上,把源缘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小家伙睡得特别沉,完全没反应。
Nike摇了摇头,满眼心疼:“我在这儿陪你。”
“不用了,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看着源缘,伸手抚/摸着她依然柔滑软嫩的小脸,“你还要把咱们的女儿宠成小公主呢,快去公司吧,小公主可不好养,你这个当爸爸的,得加倍努力才是。”
Nike跟卫砺的这一场仗,卫砺输定了。
Nike爱我,所以接受源缘,可卫砺不同,源缘是卫砺亲手带大的,感情要深得多,况且源缘的病,卫砺脱不了干系,他的心理包袱非常沉重,而Nike却没有,他顶多也就是心疼源缘,担心我,仅此而已。
卫砺造的孽实在是太多了,他又欠了源缘一大笔债,Nike很快就是源缘的爸爸了,他有义务为源缘报仇。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Nike最终还是回了公司。病房里就剩下我和桃子、卫砺在守着,我躺在病床上,抱着源缘,桃子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卫砺坐在墙角,抱着脑袋,承受着心理的折磨。
漫长的一夜,就在焦灼中过去了,一大早,Nike就来了,带来了早餐,我们谁都没有心情吃,他便黑着脸呵斥我们,让我们振作起来,保证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地照顾源缘。
自从知道源缘的病情之后,我们一直处于悲痛中,眼泪就没干过,知道凶手是纪蓉之后,更是悲愤交加,哭得眼睛干涩生疼,骂得嗓子焦灼嘶哑,三个人每一个都是濒临疯狂的边缘。
一天又一天,源缘的亲生父母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恒星和Sunny都加大了宣传力度,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新闻媒体,电视台、网络、报刊一样都没放过,甚至在各大城市的火车站、广场上,都用LED屏滚动播放寻亲启事。
然而,好消息却迟迟没有传来。
源缘不得不开始化疗,化疗非常痛苦,副作用很厉害,源缘很快就憔悴了下去,头发大大把大把地掉,照着这个情形来看,不出三次化疗,她的头发就该掉光了。
源缘的精神很差,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睡醒了就哭闹,闹累了就继续昏睡。桃子买了很多新玩具,源缘一醒来,她就拿着玩具逗源缘。
我想,她大概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生怕源缘的生命会到此为止,想在最后时刻多陪陪她,逗逗她,让她尽可能多玩玩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