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本身就是一把刀,直直地往我心口捅,哪儿最脆弱,就往哪儿扎,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卫砺探手过来给我抹眼泪,手抖得跟抽风似的,他嘴角含着笑,眼里裹着泪,惨兮兮地说:“诺诺,你心软,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就当我卑鄙无耻好了,我就是吃准了你心软,求你,答应我,给我一场婚礼再离开,好不好?”
我别开头,把左手塞进嘴里,用力咬着食指的第三指节,却还是克制不住想要嚎啕大哭的欲/望,索性把脑袋栽在桌子上,咬着手指哭成狗。
卫砺突然走到我身边,把我整个上半身搂进怀里,用力地抱着,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在巴黎的中国餐馆里,我在卫砺怀里哭成狗,他抱着我,浑身颤抖,咬着牙低低地呜咽。
那么多食客,中国的外国的,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们,但是我完全没有在意,而素来最要面子的卫砺,也没有在意。
蓦地,闪光灯急遽地闪了好几下,我一瞥眼,就见Elsa正站在过道上,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见我看她,咧着嘴冲我眨了眨眼,暧昧兮兮地说:“郎情妾意,我见犹怜啊!”
对于这个女人,我很多时候真的是恨得牙痒痒。我跟她,就像是积累了八辈子的仇怨似的,总是在最不该遇见的时候遇见。
我从卫砺怀里直起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卫砺拉起我的手,旁若无人地从Elsa身边挤了过去,错身而过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肩膀一斜,把Elsa撞了个趔趄。
Elsa骂了一句“shi.t”就快步追了出来,门口停着一台亮蓝色的兰博基尼,不用说,肯定是Elsa的。
卫砺拉开后车门,率先上了车,我跟着上去,Elsa上了主驾驶的位置。她先是扣好安全带,然后回过头来,问道:“结婚证呢?”
卫砺板着脸把结婚证递过去,打开了让Elsa看。Elsa伸手要拿,卫砺立刻一个冷眼甩了过去:“只能看,不能摸!”
Elsa皱着眉头,冷哼一声,缩回手,嗤笑道:“哟!还当宝贝了!不能摸,我哪知道是真是假?万一你们弄个假证糊弄我呢?”
“这上面有编号,你可以去查。”卫砺冷冷地反击,“凭你Sherlock大小姐的手段,去查结婚证是真是假,应该用不了半小时吧?”
Elsa挑了挑眉,悻悻地笑了笑:“好吧!我想,卫总应该不至于拿假证来糊弄我。”
“可以走了吗?”我不胜烦躁,打断他俩的针锋相对,捏着额角催促,“我没兴趣听你们斗嘴,我只想去看看Nike到底怎么样了!‘
Elsa咧着嘴笑得高深莫测:“急什么?这就带你去,半小时就能到医院。”
Elsa说完,就不再磨叽了,一脚油门轰出去,车子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如她所说,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医院大门口。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心跳如擂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自己都能听见,扑通扑通的,特别快,特别急,完全没有节奏。
从电梯出来,走在幽暗的长廊上,我整个人都慌了,手心里全是汗,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卫砺的手。
卫砺猛然回头,瞪大眼睛看了我一眼,满眼不可置信,随即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一路上卫砺都是握着我的手的,直到车子停下来,他主动松开了我的手,应该是不想让Nike误会,不想给我添麻烦,可是就在距离Nike一步之遥的时候,我主动抓起了卫砺的手。
后来,我想,大约是潜意识里把卫砺当成了依靠吧!我太习惯依赖他了,在出了纪蓉那件事之前,卫砺就是我的保护伞,一手护着我走过这样那样的难关。而在仇恨清算、误会解除之后,卫砺帮了我太多太多,尽管嘴上不承认,可我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把卫砺当成了最后一重保障,危急关头,情不自禁地向他靠拢。
“别紧张,看到Nike,一定要控制好情绪,千万别激动。”卫砺握着我的手,压低声音叮嘱。
医院的长廊亮着灯,但仍旧显得有些昏暗,特别压抑。我一步一步地走着,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的,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掉进深渊,粉身碎骨。
“到了。”Elsa突然停住脚步,回眸冲我咧嘴一笑,手搭上了一间病房的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