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糕点哪来的?”
楚运一愣,回答:“船上的船工做的,怎么,不好吃?”
我心中生出一些疑惑,同样口味的糕点,居然同时出现在地狱和这商船上,未免也太巧了。
“你们商船上的糕点也会卖出去吗?”
“怎么会?”楚运越发不解,而我慢慢起身,说道:
“你可不可以待我去见一见这个做糕点的人。”
“璃月?”
不会那么巧,不会那么巧的,家的味道,两次出现在我的身边。这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糕点啊。
楚运拗不过我,他扶起我,走出房间到甲板上,赶紧让人把那个做糕点的人叫出来。
冥河沉寂,水面如死水一样,沉静没有波澜。浑浊的河水倒映着赤红色的天际,压抑诡谲。
河面上没有一丝风,我披着一件外套由楚运扶着,站在甲板的桅杆之下。
头顶落下船旗的影子,我忍不住抬头看了几眼,然后就愣住了。
几米高的桅杆上,拇指粗的绳子系着这条商船的番号,几尺宽的布上,微风烈烈抖开两个大字:“尉迟”。
……
“冥河上有条商船,番号‘尉迟’,那船上有个厨子,酿的千日醉就是我的最爱。”
……
酒鬼大叔的话还在耳边,却没想到,竟会在此遇到。
那个厨子,酒鬼大叔特意叮嘱要让我打酒来见的人……
会做糕点的人……
“楚运,刚才有人说你找我。”
身后,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如闪电击穿我的心脏,浑身一怔。
我猛地转身,死死地定在那个人的身上,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个人也一样,看见我一刹那,浑身顿住,嘴角微微触动,整个人都呆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到他了!
“月月……”他嚅喏着,失神看我,而我眼眶氤氲,再也没忍住,拖着病痛的身躯投入他的怀里。
“爸爸……!”
我找遍地狱,翻边那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要绝望,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我爸爸,我以为他的魂魄已经投胎转世,或者灰飞烟灭。
轮镜台见过妈妈之后,我的心思就变得软弱而敏感。尤其是知道安家卷入到天命的事情当中,其实我有好多好多话都想找个人来倾诉。
“月月,我的女儿!”
我们几乎抱在一处嚎啕大哭,吓坏了在一边的楚运。等我们缓过劲,楚运尴尬又意外,挠挠头说:
“没想到……呵呵,原来大叔说的那个闺女,就是璃月啊。”
爸爸激动过后,在听到我的名字后微微皱眉,然后才发现我已经魂魄之身,他惊愕又惋惜地说:
“没想到……爸爸拼尽全力,还是没能……守住你。”
我想起之前我了解的真相,当年我任性救人,从楼上摔下来,是爸爸作为引魂人,把我从阴间带了回去。而他自己病逝离去,爸爸去世那段时光,我又无助又害怕。
“爸爸,是我害了你……”
“你们父女相见,那就好好聊聊吧,我再去看看送信的人回来没有。”楚运识趣地离开,我们相互扶持着,回到刚才休息的房间,我看着桌子上的糕点感叹命运弄人。
原来,自始至终,我爱的人从来都没有离开,他们都默默地守护在我的身边。
兜兜转转,离开的人也都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嘱咐我。
“这糕点,还是我小时候吃过的味道,”我忍不住落泪,喜极而泣:“要是早能通过糕点想起,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更早见面了。”
我们父女坐下,我才抹干眼泪紧紧握着他的手细细端详,这快一年的时间,他看上去历经沧桑,作为天命关联人,作为当初搀和天命的证人,真不到他受了多少苦。
商船上服役的船工,都是在赎罪啊……
再想起当初楚运去酆都鬼城求药,那个口中的大叔,应该也是他没错了。
我的手紧了又紧,近乡情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的月月,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的傻孩子……”
我哽咽着,摇头:“爸爸,我没事。我好好的,我……”
“都别说了,爸爸在这商船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大概都能明白了。真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就是别人口中的璃月……造化弄人啊,都是命……唉……”
他揽过我的脑袋,安慰道:
“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当年为了一己之私,把你卷入这纷争当中。本以为我一人领罪,就可让你置身事外,是我太天真了。月月,你受苦了。”
我拼命摇头,眼眶湿了一次又一次,喉咙里像读堵着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
“安氏一族,罪孽深重,是我们……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