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的和傅以筠在一起了,不就是从夏家的一个深渊跳进了傅家的无底洞吗?
傅老太太和傅以筠是同样的人,甚至可以说傅以筠只是她的低配版罢了,傅以筠认定自己的太太必定要是个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端庄淑良的名媛,他这个想法必定是被傅家那老太太洗脑过来的。
自然,傅老太太对夏安筱客气,也是看在了有权有势的沈老太面子上。
当真要她进傅家,那傅老太太是百般不愿意的。
夏安筱向来不强人所难。
那次傅家老太太请她到家里做客,也是因为她被傅以筠伤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普城人人都在议论,她怕沈老太来发难,所以才主动做了说客,她的意思,夏安筱也是知道的,因为那天在医院傅以筠的态度,她其实已经有了要放弃追求傅以筠的想法,毕竟她是这么的好,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晃眼了,看着就没胃口。”沈老太见他不动,便嫌弃地挑眉,要他离开。
傅以筠一向是识相的人,可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听出了对方的逐客令,却偏偏不肯走,“老太太回来这么久,应该是我上门拜访才对,不过近日有些忙,所以一直拖着,今天正好撞见,不如这顿饭就由我来请吧。”
夏安筱放下手中的汤勺,忍不住转头看他,“要请你就留着下次吧,今天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傅以筠冷淡地瞥了一眼她,继而看向沈老太,“我傅家欠着沈老太太一个人情,找不到什么机会偿还,这种请客的事情,还请老太太不要拒绝我。”
“你人情是欠了我的吗?”
他要是不提这事还好,提起来,沈老太一直压在心头的火苗一下子就蹿得很高,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如果当初不是安筱来求我,我管你傅家是死是活!”
老太太因为生气,气都不是很顺,她顿了顿,调节着呼吸后,才缓缓道来,“你以为当年你陪了她过圣诞,我就会帮你傅家了?”
她冷冷地呵了一声,唇角勾出讥诮的弧度,“实话告诉你好了,老太太我当初提出这个要求也就是玩玩你,谁让你平常这么耍着我的宝贝外孙女?你以为安筱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吗?她平常在夏家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曾跟我开口过,唯一一次求我,就为了你傅家的那笔烂账!”
傅以筠垂着眸,可还是能从他向来淡漠冷峻的神色中看出了诧异,老太太的话让他忍不住去看夏安筱,而对方只是静静地捧着一碗甜汤,慢条斯理地尝着,并没有在意老太太讲了什么。
“傅以筠,我老太太以为,我帮了你傅家这么大的一个忙,不要求你待安筱好,但至少,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至少她开口求你的时候,你出个手,那这份人情大家就一笔勾销了,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
沈老太是在翻旧账,为了锦瑞的事情。
夏安筱跪在雨中求他,受尽奚落,这些都是连慕言告诉她的。
夏安筱垂着眸,舀动着手里的甜汤,却没有喂进嘴里,眼眶莫名的在发酸,这种酸是从她心里头传上来的。
她以为她不在乎了,但当沈老太在为她讨回公道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委屈了。
她什么都没有亏欠傅以筠,一直以来都没有。
纤细而微翘的睫毛闪动了一下,她轻抿着下唇,借着慢慢呼吸来调解着自己有些波动起伏的情绪。
坐在她身旁的连慕言将她的情绪都一一看在了眼里,黑眸紧锁着,微拧着剑眉凌厉了他整个温和的气质。
他突然抬手拿起自己桌前的白瓷碗,舀了一碗红豆汤圆,递到夏安筱的面前,然后又拿走了她手中的碗,“尝尝这个。”
随后,连慕言拿着汤勺优雅地舀着夏安筱吃剩下的甜汤,一口口地喂进了嘴里,吃得理所当然。
傅以筠知道,那是在向他宣誓对夏安筱占有权。
“对不起。”
他对着沈老太低了一下头。
傅以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沈老太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他的心上划上了伤口。
他当下只觉得很难过,这是他非常陌生的情绪,哪怕是在他以为傅家就要在他手上毁掉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难过。
如果当初他愿意把夏安筱一把,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傅以筠下意识抬眸,看向了连慕言。
两人的视线撞击在了一起,电光火石在空气中无声地碰撞着。
末了,他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不会的,只要有连慕言在,事情就不会如愿的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下去。
他刚刚从连慕言的黑眸里,读到了一种他不曾有过的情愫,势在必得,他非要得到夏安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