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范宁和朱佩去拜访了在家里养老的朱元甫。
朱元甫确实老了,手上和脸上长满了老年斑,精神也大不如前,两个月前,朱元骏病故,安葬在衡阳,他最后被贬为衡阳县尉,在那里走到了生命尽头,他的子孙按照他的遗言,将他葬在衡阳,加上他们已在衡阳购置产业土地,朱氏这一支就算留在衡阳了。
这件事对朱元甫的打击很大,这就意味着分裂的朱家不可能再复原。
“我也想开了,枝开散叶,朱家一支留在衡阳也不是不可以,百年后,他们的子孙再来吴江寻根吧!”
相对于朱元骏,朱元甫更关心自己的儿孙,他握住范宁的手,吃力道:“我四个儿子,老三和老四都是庸碌之辈,不求进取,我已留给他们足够的财产,随他们去吧!只有我的次子孝霖精明能干,明白事理,可以做一番事业,阿宁,你帮帮他吧!算是我最后求你这件事。”
范宁叹口气道:“祖父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我一定会尽力!”
朱元甫脸上露出宽慰笑容,又握住孙女的手笑道:“朱家最有出息的还是我的佩儿,找的郎君多好,我真的放心了!”
朱佩感觉祖父是交代遗言,她心中难过,顿时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范宁让祖父休息,扶着妻子从房里走出来,对她道:“去把大哥找来,见见祖父吧!”
范宁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朱元甫了。
朱佩点点头,快步出去了。
这时,朱孝霖请范宁坐下说话,朱孝霖和兄长朱孝云是一母同胞,而老三和老四分别是两个小妾所生。
相比朱孝云的温文尔雅,朱孝霖则更像父亲朱元甫,简直就是朱元甫的翻版,其实在朱元甫的四个儿子中,范宁也更喜欢老二朱孝霖,尽管朱孝云是他的岳父,但朱孝云就像一本教科书,什么都按照规矩来,一丝不苟,住在他府中,就算晚点回来,也要向他说明情况,让范宁很不习惯。
相反,朱孝霖却像一本充满了人情味的通俗小说,温和、精明、善于变通,很接地气,不光朱佩喜欢他,连范宁也很喜欢和他聊天。
朱孝霖笑问道:“我昨天接到三叔的来信,说你劝说他投资纺织工坊?”
范宁笑问道:“二叔有兴趣吗?”
朱孝霖点点头笑道:“我们年初已经分过家产,老三和老四要的是金银和土地,你岳父分的是父亲收集的古玩字画,奇石给了长孙,房宅和酒楼则分给了所有的孙子,我继承的是父亲的产业,四十八家朱氏钱铺和朱氏船队,阿宁,我不能坐吃山空啊!”
“二叔擅长哪一方面?”
朱孝霖想了想道:“我执掌船队十年,最了解最擅长的就是船队运输。”
“二叔,我给你指条大路,朝廷已经决定,把扬州定为最大海外物资集散中心,二叔尽快去扬州沿长江大量购买土地,修建仓库群;其次,二叔可以考虑在扬州建一个最大的海货集散市场;第三,二叔可以涉及造船和运输,把朱氏船队打造成为内河最大的运输船队。”
“刚才你还说造船?”
范宁微微笑道:“我说的造船是指造十万石以上的巨型船只,我记得长江沿岸有好几家历史悠久的船坊,好像有几家经营得不太好,二叔可以买下来。”
“十万石不太可能,木料承受不住,我觉得木船三万石就到极限了,最多张二十帆。”
其实范宁也知道十万石可能性不大,十万石载重六千六百吨,木船办不到,像有名的宝船也就载重五万石,大约三千吨左右,排水量近万吨,载重十万石,那几乎是航空母舰了。
所以范宁也只是这样说说,但重点不是在这里,范宁笑道:“二叔,我说是买船行!”
朱孝霖呵呵一笑,“你说的是京口杨氏古船行,能造万石大船,东主杨青死后,几个儿子争家产闹得不可开交,去年底他们曾找到朱家,想以十万贯的价格把船行卖给朱家,我父亲觉得这个价格太高,还价七万贯,他们说回去商量,到现在还没有回信。”
“二叔可以考虑把它拿下来,然后再出高价挖海船经验丰富的老船匠,务必造出三万石以上的海船。”
买船行或许朱孝霖要想一想,但去扬州买地却正合他意,何况范宁还透露出这么重大的消息,他简直有点等不及了,明天去出发去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