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无能,直叫他们将满心气恼噎在喉咙里。
文素起身,朝玉阶上走去,却在走出第一步时又顿了顿,微微偏头看向萧峥。
她也不清楚为何会有此举动,只是想在此时看清楚他的神情。
这是引领着她走上这条路的人,是上级,更是不可多得的良师。如今踏出这一步,她便是一品大员,便是真正的与之比肩了。
萧峥亦只是平静的回望她,情绪淡淡,不见波澜,而后轻轻颔首。
未发一言,便已肯定。
从今日起,官场之上,他不会再说那句“凡事有本王在”,因为眼前的人在终于下定决心踏上这条路的同时,就已经有了独挡一面的能力。
如今她已不是他的文卿,场面上,连他也得称一声文少傅或是文大人了。
可是不觉得生疏,只觉得欣慰。
因为她终究还是走入了他的圈子。
得到这眼神的鼓励,文素终于朝上方走去,一步一步迈的坚定沉稳,面容沉静,再也不是之前的低眉顺目。
那身官袍并不同于她身上这件,除去尺寸外并未有过改动或特制,正是历任天子少傅的官袍。双手接过来的刹那,文素顿悟,这样的朝服才是真正的一视同仁,才算是真的将她看成了官场中的一员,而不是特例。
皇帝虽未下拜,却也稍整衣冠朝她抬手作了一揖,“此后便有劳文少傅教导于朕了。”
文素回礼:“定不负陛下厚望。”
在她身后,众人视线凝聚,却只有两人的最为特别,一人是萧峥,另一人却是远远看着她背影的刘珂。
他的怀里还揣着她昨晚给的信件,当时看时还不甚明了,此时却骤然清晰。
她说了拒绝,原因只有一个:她已选定要走的路,不再向往平淡悠闲,所以也不再适合他。
崇德二年春,进入官场整整一年的文素成为了梁国历史上第一个女帝师。
后梁史记载其“动荡间孤身上位,辟万江而独悬一木,奇功技巧,不可外道。”
但有人指出,那“辟万江而独悬一木”乃是指其力排众议登上少傅之位,却独独将视线投向了摄政王这件事……
册封完成之后,由太后主持,在偏殿又设了宴庆贺。
这自然还是东德玉颂的主意,可惜太后尚未从家族一事中恢复元气,露了个脸便称病回寝宫去了,剩下来的事情便都交给了小皇帝和小女王。
作为主角,文素被特地安排坐在玉阶下左手首位,尊崇备至。
大臣们自然还是忿忿的,可是看着皇帝对小女王笑眯眯的模样,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更何况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不过也别指望他们说什么动听的恭贺之言,以致于整个宴会肃然而冷清。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举着酒杯走到了文素跟前,她抬头一看,微微一愣。
不仅是她,在场的人全都有些怔愕。
竟然是皇帝陛下十分器重的刘珂。
“文少傅,下官敬你一杯。”
称谓之间已经显露疏离,更多的还有一丝酸楚,如今他们真的是再无可能了。
“朝卿……”文素眼光闪动,忽而举杯,仰脖饮尽,一滴不剩,而后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
刘珂亦一口饮尽杯中酒,酒气冲撞,脸都红了起来。他似乎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吐出几个字来:“我从未怪过你。”
怪只怪他从不了解真正的她要的是什么,于是终究成就了这场一厢情愿。
一场气氛诡异的宴会终于宣告完结,大臣们几乎在听到陛下表示能走的同时便起身离去,一点也没有待见文素的意思。
她自己却不在意,甚至还慢条斯理的饮完了最后一口酒,这才起身,下意识的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殿中已然空无一人。
走出宫殿,仍旧不见他的人影。文素不免有些失望,步履沉重的踏出宫门,却在抬头的一刻瞬间复苏。
萧峥披着厚厚的大氅,静立于马车边,面朝宫门方向,显然是在等她。
是她太过多虑了,不过多走了一步,他终究还是会停下来等她的。
文素缓缓走近,脸上带笑,看了一眼马车,朝他摇了摇头,“不坐马车了,王爷,我们一起走走吧。”
萧峥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朝赵全挥了一下手,接过他手中的灯笼便迎了上前。
街道上寒风阵阵,萧峥瞥一眼她的侧脸,无奈一笑,“走过来些。”
文素转头看他一眼,也不多问,乖巧的凑了上前。
萧峥抬手,将身上大氅撩起披在她肩头,二人同裹一袍,顺势揽住她的肩膀,轻轻一带,人已贴近。
“可觉得暖和些了?”
“嗯。”
“以后记得多穿些衣裳。”
“这个……不用了吧。”
“嗯?”
文素偷瞄一眼他的大氅,淡笑不语。
渐渐的又落起了雪花,周围一片寂静,二人相偎前行,只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低笑声时不时的散落在风里……